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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那仵作听了,笑道:“郑师爷客气了,这么多次,哪会失手”。等送走郑书办后,那仵作便对胡县尊道:“大人,这两人似是越狱盗匪,却被天火烧死,真是报应不爽”。

胡县尊听得,问道:“怎见得是盗匪,昨晚值夜之人何在”,便从左边转出门吏来。那门吏说自己盯了一整夜,都没甚么事,忽得有天火烧起,扑都扑不灭,烧了小间后便止步了,煞是奇怪。

胡县尊听得奇异,又问那小间里的囚犯。听得姚疯婆已经被烧死,只留白骨一具;隔壁的邪道和狐狸却完好无损,只是被烟灰熏得满脸黧黑。胡县尊盯着王狐狸看了几眼,虽然奇怪这狐狸怎得干瘪了几分,也只道是饿了一夜,便无他话。

又问得那小间骨骸是甲字大间的双盗,胡县尊见这死囚提前死了,便叹天网恢恢,让书办将这两人标注病亡,又添了个姚琪蕊。

那书办标好后,说吴牢头宋狱吏因醉酒误事,没脸见人,都辞职回家去了。胡县尊本就怨这两人看管不严,便答了准字。听得那吴牢头妻妾随官人回了常州,宋大郎孤汉一个,衣物零碎也被人领回。

等说到那狐狸邪道,胡县尊甚是头痛。这两人竟是个水火不灭的,说不得还刀枪不入,又听那书办说这两人就在小间里,烧一夜都没死哩。那清风楼和筑云楼都被她家害了,可见是有妖法的。

胡县尊自认是善人,平日只要财即可,那王家侄儿名唤李盛的,若中了举向自己求情,也得给他面子。再说这等妖邪之人,还是少沾惹的好。郑师爷侄儿还说不能杀鸡取卵,让那王家时时供奉即可。

胡县尊听得智囊郑师爷也赞同放回王家,便改口说那刘无赖的大姐是自行走失,刘家心痛得紧了,胡乱指认的。

那北县迎客楼的吴家听了县尊的传话,心内不悦,又闻得那王家果真有妖法,只能指使刘无赖撤了诉状。吴家掌柜见陷害不成,虽说这王家停业一月,折了金银,却有底子在那。自家迎客楼若想一统临安,须得再做打算。

王家见终于销案,忙备了厚礼给胡县尊。胡县尊见了,也笑眯眯的,抚慰几句。又说这县衙老旧,须得仁善商家赠银,才能维持一县的治理清明。那张小甲也点头哈腰,说是定会回复东家,大人您就放心罢。

等出了县衙,走到南县,见背后没有探子,那张小甲才朝北县啐了一口,心内暗骂。刚进了王家酒楼后院,就见有三女一男,和东家掌柜聊得正欢。

☆、第48章黄雀稻浪蝉

话说张小甲见到这三女一男,心中猜度。自家酒楼做大,是缺人手,但有了谢帮闲反水的事,怎能随意带人来。张小甲正暗骂那狼心狗肺的谢帮闲,却被小九叫住,介绍起来。

原来这白脸小生是北县的郑书办,此次销案出了大力的;一边和王东家身形相似,却瘦得干瘪的,名唤蕊娘,剩下一对甚是亲密的,叫个兰娘梅娘。

张小甲不知三掌柜是怎个打算,只听得三掌柜笑道:“此次东家和我洗脱冤屈,俱是靠了诸位。东家已在雅间设了酒席,我们上去好生说道”。那四人忙道客气,随他上楼了。

因这雅间归张小甲服侍,那小甲正要上去,却被捧珠拦住。捧珠笑意盈盈,说是王姑母最近受了惊吓,要喝参汤哩,劳烦小哥跑一下。

张小甲接过谢银,嘟囔着“前几日还是个硬茬,见没事了又作起妖来”,又拜托捧珠去照看那雅间,便去了万家药铺。

捧珠见小甲走得远了,才往回走,却劈面撞到李婆婆。那李婆子揉揉刚才伸长的耳朵,问道:“小甲是我看大的,虽然贪小却恁得义气,你防他作甚”,捧珠道:“那谢帮闲也是楼里老人,谁知被一百两买动,害人不浅”。

李婆子道:“你还不知,上晌谢小子来了,哭得泪人似得,要回酒楼。还说那银是给他爹买药,才不得已的”,见捧珠听住,又道:“他骗谁哩,他堂哥在南县做师爷,家里怎得会缺银。那谢老头比我小几岁,时常乱混,欠债不还,倒是吝啬凑出个家业来”。

“这泼皮是见酒楼做大,东家也大方,才来捞银。以为楼里多是女娘,见人哭就心软了,谁知东家一直沉着脸儿,叫人乱棍打将出去。那泼皮临走还放狠话,说是要一锅端了这里哩”。

捧珠听得谢帮闲这等做派,心里嫌恶。又听李婆子说东家把胡婆子的大儿提了上来,顶了谢帮闲的缺儿,虽然人物老实,却整不出幺蛾子,也算是省了心。

捧珠又听了些琐碎,才和李婆子分开。等到了雅间,上了饭菜,就听那几人闲谈。

那嫣娘妆扮一新,向郑书办敬酒道:“我和小九今日脱困,全凭了恩人妙计。这雅间四面隔音,筛酒的是小九娘子,无人传出。还请恩人点拨我几句,让我想个明白”。

郑书办饮了酒,说道:“实不相瞒,我在家名唤秀娘,海宁人氏。去岁家中大变,不得不女扮男装来临安寻亲。谁知那亲闭门不见,只得流落街头。恰巧郑师爷远亲败了官司,在街边叹息,我听得有戏,指点一番,那人竟翻了案,便把我荐给郑师爷”。

众人听得这书办是个女子,心内纳罕。何梅香心中惊喜,以为能同郭姐姐两人相依相守;郭兰贞却满脸失望,觉得只能再寻出路。那郑秀娘眼利,瞧见郭氏脸色,便问道:“郭姐姐可认为我有不妥当的?”

那郭兰贞原本逆来顺受,若不是见了后院里被埋的女娘,又有郑书办许诺相助,哪会给吴牢头投毒。虽然这女娘救了自己,却如此狡诈跳脱,不是个好人家模样。

郑秀娘见郭兰贞沉默不语,便道:“我也知女扮男装不妥,但留在家里,没母亲庇护,就被后母害了。我若不扮成男子,怎得到临安,半路上就被人拐卖了”。

郭兰贞听了,劝道:“你到了临安,便该偷偷换回妆扮。就算亲眷不肯接纳,也能去庵堂,做些细活,那些师太也会收留的”。

郑秀娘道:“郭姐姐,你怕是没听过‘海宁羊肠’,那庵堂藏污纳垢,黄花女进去就被作弄,谁还敢独身去。再说我妆个男子,救得不少冤屈犯人,不是我自夸,那些苦主给我立的功德牌,都够我修个小佛儿了”。

“郑师爷原本和邹师爷打擂台,收留我后,几个月就独霸县衙。又听得我也姓郑,便连了宗,对外声称是他远房侄儿。我靠上他后,救的人更多,虽然也有不念恩的,也不必理睬”。

“这次能顺利救出大家,大半是扯郑师爷的虎皮。胡县尊是个软耳朵,郑师爷立了几功后就事事听从。我晓得吴牢头宋狱吏行恶甚多,手上有几十条人命,也听得吴家日日打妻骂妾,便寻郭姐姐两人,承诺帮她们扳倒吴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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