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莫辛纳干步枪,想伸手去拿又不敢。“你,给我拿来!”唐河要去拿枪,对方又大吼一声,“不许动!”唐河要疯,又要我拿过去,又不许动,我特么给你分个魂儿好不好!唐河正无奈的时候,就见唐树悄悄地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铅笔刀,这破玩意儿就是一个铁片加一个小钢片,用点力刀柄的卡背处都会被豁开。就是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搭到了那个男人的胳膊肘处。唐河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为了安抚住这个男人,唐河赶紧从腰带边,林秀儿给缝的小包里掏出一把子弹来,“哥,别激动,有枪没弹,不如烧火棍,我还有二十发子弹你拿去!”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用力地一按唐树,就要去捡枪。他不按还好点,这一按,胳膊肘处青筋迸起,肌肉坟起。肌肉筋腱很怪,它放松的时候,你想用利刃把它割开,它就像囔囔揣一样,还真不一定割得动。可是它要是崩紧了,变坚实的,钝刀子都能轻松划开。唐树才九岁,一把铅笔刀连杀鸡都难,可是现在这么一崩再一顶一压,唐树再那么一划。一把普通的铅笔刀,像热刀切进了牛油进里,滋啦一声,断了筋腱,切开血管,切进了胳膊肘的骨头缝里,几乎把他肘子卸下来了。男人这条胳膊顿时就耸拉了下来。“诶诶诶,我草,你个小逼崽子!”男人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胳膊肘一边喷着血,一边叫骂着,另一只手去抓唐树,可是手上抓着啃了半只的沙半斤,直接糊了唐树一个满脸开花。唐树嗷地一声,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叫了一声草尼妈。杜立秋反应最快,一只开了膛没去肠子的沙半斤糊到了对方的脸上。唐河一个前扑,抱着男人的腰将他扑在雪地里头,骑在他的肚子上,咣咣就是两拳砸在他的脸上。那个男人被唐河砸得口鼻窜血,快要卸下来的胳膊肘也在不停地窜着血,可是他犹自大叫着:“来,来啊,有种你特么整死我!”“我还真就整死你!”杜立秋怒吼着,抡着那个男人的斧子,照着他的脑门兜头就剁了过来。唐河赶紧拽了这个男人一把,让杜立秋这一斧子剁了个空。虽说深山老林的,杀个把人一埋,老天爷来了都未必能找得出来。可谁家好人手上有命案呐。“赶紧收拾一下送派出所!”“他要杀咱!”杜立秋怒道。“膀子都卸一个了,差不多得了!”唐河说着,抽出绳子把他的胳膊扎了一下,又用雪把他的脸胡鲁了一把,再把沙半斤装好。回了村,让唐树把一部分沙半斤拿回家,他和杜立秋给了老张头五只沙半斤,牵了驴车,押着那个凶狠的男人和一大袋子沙半斤进了镇。到了镇派出所,刚好陈旺也在。唐河把那个蜷缩着身子的男人拽下了驴车说:“叔,这逼在林子子里,差点把我整死,凶器我都带来了,立秋,斧子呢?”杜立秋梗着脖子说:“这可是新斧子,我挨了一下脑袋差点开花,要他把斧子回家劈柴还不行啊!”“你特么!”唐河气得要踹他。陈旺笑呵呵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脸色突然一变,一脚将悄悄扭着身子要跑的男人踹翻在地,从后腰拔出大黑星顶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大叫道:“草你妈的,给我老实点,动一下我特么崩了你!”唐河吓了一跳,陈所长对自己真没得说呀,知道自己吃了亏,给自己出气呢,可是又没出人命,直接拔枪顶后脑,过了呀。唐河赶紧说:“叔,别这样,在院里呢,让人看着不好!”陈旺狞笑着说:“不好?有什么不好的?老子现在一枪崩了他,都是个三等功!”这时,几个民警也跑了出来,看到那个男人,就像憋了多少年的老光棍子见着鸡一样,嗷嗷叫着扑上去叠罗汉把他差点压死,然后七手八脚地把他往里头抬。唐河更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搓着手:“叔,这你看,这你看,咋这样捏!”陈旺一愣,看着唐河那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噗哧笑了出来,“你个小崽子,不会以为是我给你出气吧!”“啊?不是吗?”“是个屁,青安林场出案子的事儿,你知道吧?”“知道,上回来取豆油的时候,听值班的杨哥说了。”“妈的,就是这个货,在贮木场用扇刀砍死了一个妇女!”“命案啊,塔山有个灭门案,没几天青安林场又出命案,陈叔你的命啊,没治了!”“要是命案,上头也不至于急得抽我两耳刮子,还命我三天破案,破不了案回家啃老苞米,破了就给个三等功!”“叔,咋回事啊?”“这逼把人砍死了不算,还把尸体洗干净了,伤口也用缝衣针缝上了!”唐河一想那画面,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我草,我草啊,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啊。陈旺接着说,“他把尸体拖到自己家里头,奸了三天!”唐河又是一个激灵,尾巴根一股寒气直冲后脑勺,这特么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牲啊。这年头的光棍,都憋得厉害,光棍本就是原罪,这年头又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娱乐活动,除了喝酒,就剩下整天琢磨那点事儿了,可不是越琢磨就越上火吗。家里有闺女的,还有小媳妇啥的,都躲得远远的,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强了似的。一旦出了这种案子,都格外的残忍。唐河这是直接把一个三等功双手奉上,陈旺乐得眼睛都看不着了,拍着他的肩膀那是夸了又夸,实在不知道咋感谢了,大手一挥,又给唐河装了两大桶豆油,两大编织袋国光苹果,告诉他缺啥了就来所里拿,就跟到家一样。唐河也不矫情,直接就收下了,也不耽误陈旺请功了,一脸感慨地牵着驴车出来,在镇上走了一圈,给老胡、叶大夫都送了十几只沙半斤。刚从卫生院出来,黄胖子就堵了上来,看到车上的豆油,一撇嘴说:“兄弟你真是的,哥可是开饭店的,缺油了到我那拿嘛!”唐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逼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送你一桶豆油,不找回八桶都算亏本了。黄胖子讪讪地一笑:“听说你四处送沙半斤呢,卖我点呗,两块钱一只,亏不着你!”杜立秋手指头一扒拉,眼珠子都亮了,唐河却翻了一个白眼。不管是野牲口还是野禽,统一的特点就是没啥油水,所以需要重油重料才好吃,家里吃一吃,也就是打个牙祭,只有饭店舍得下料才好吃。只不过这种禽类可是会飞的,再加上稍微会点的,下个套子什么的,都能逮上几只。也只有这次大雪封山,没了吃的,才会这么多聚一块,要不然的话,平时都是三只五只的,凑不上什么数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家里不缺油,整点沙半斤自家吃吃得了,卖什么呀。黄胖子见唐河不接这话茬,索性又低声说:“兄弟,给搞张狼皮呗,要囫囵个的皮筒子!”唐河又翻了一个白眼,“我瞅你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