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和帝的上位得益于兄弟阋墙,两败俱伤后的捡漏,对于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而言,曾经的镇国公对他来说亦师亦父,他也是多次拜访国公府,才认识了皇后,有了少年夫妻的情谊。
再之其时草原王廷与西羌两线同时开战,南州还闹洪灾,国库极度吃紧,国公府几世积累,确实可解燃眉之急。
总而言之,基于或情感或现实的原因,承和帝答应了和国公府的交易,并在看到镇西军写来的将士伤亡奏报后无数次后悔。
然而今夜的悔意比以往无数次都重。若军械案中还有西羌密谍的影子,匆匆结案的命令简直是将掩盖手脚的充分时间亲手送到敌国密谍手中。
承和帝愤怒地闭上眼,追悔莫及。
“陛下,长公主殿下到了。”门外传来内廷大监王忠的声音。
“宣。”
长公主杨洁缓步走进,淡淡瞥过跪在地上的母后和太子,躬身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承和帝随手一指被太子依旧颤抖的手拿着的奏报:“你也看看吧。”
杨洁疑惑接过太子颤巍巍递过来的奏报,脸色轻微变了下,随即跟着母后和太子一道,跪在御下,平静道:“父皇既然宣儿臣来,便是都清楚了原委,儿臣请父皇降罪。”
闻言,卫皇后顿时攥紧了手,虽然早有怀疑,但亲耳听见女儿承认,作为母后她还是恍惚了下。
太子一脸懵。
承和帝哼笑道:“你倒是敢认!”
长公主坦然道:“为国锄奸,为何不敢认。”
“好一个为国锄奸,朕是不是该替天下万民感谢长公主殿下大义灭亲啊?”承和帝怒指下首喝道。
杨洁默然不语。太子却被一句大义灭亲点醒了,愣愣看向长公主,讷讷道:“皇姐是你?”
问的自然是太子心腹官员接连被杀一事,事到如今,也没隐瞒的必要,杨洁淡然应道:“是我。”
情绪激动的太子甚至稳住了颤抖的手脚,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为什么?”杨洁冷冷一笑,怒骂道:“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为了那些保家卫国却惨死在争权夺利的阴谋里的将士们,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太子杨俊缩了下头。卫皇后内心大叹,颇有怒其不争之感,也不知为何自己倾心培养的太子就是一副畏缩的性子。
承和帝与盛无名交换了下眼神,不知道御下义正辞严的长公主究竟是不是真的光明磊落?
“所以……”承和帝的手指习惯性在桌案敲了几下,目光炯炯看着下方三人:“前军器监官员与西羌密谍有联系,你们均不知情。”
太子当即磕头连道:“儿臣真的不知啊!”
卫皇后冷淡道:“臣妾不知。”
长公主杨洁凛声道:“儿臣,是大靖的公主。”
“很好。”承和帝道:“盛无名,朕命你即刻前往问水,接手追查密谍一案,任何与敌国密谍有瓜葛之人,无论官职多高,无论身份多尊贵,通通给朕捉拿下狱,从严处置!”
“臣遵旨!”盛无名道。
承和帝最后看御下三人一眼,冷声道:“你们最好如你们所言毫不知情,如若不然,这一次,可没有第二座镇国公府保你们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