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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 生死（第1页）

石长老轻轻放下疗伤丹药，这是目前为止他能够炼制的最高级别丹药了。瞧了一眼毫无起色的陆恨天，无奈叹息一声，默然走出房间。郾城，聚宝阁。柳梦然遥遥望着无量宗，静默无言，已不知坐了几个日夜。一双美眸，竟有些暗淡，让人心疼。孙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过来。“小姐，你已经如此坐了三天三夜了。他应该有事来不了了。”柳梦然缓缓抬头，望着孙老，竟包含期许。“孙老，他真的没事么？”孙老急忙点头道：“放心吧，虽然无量宗经此变故，但是他却是平安无事。阁主铁卫的话难道有假？”“既然没事，那他为何不来见我？”柳梦然竟有些委屈。难道，你不知晓。这孤楼深阁之中，有个人这般惦念着你么？难道你不在乎，我此去帝都，若再相见，又不知何年何月。还是，你早已忘记了我。我这般牺牲，竟不敌你心中的宗门俗事么？夜冷，孤灯。一道萧索的影，怔怔出神。手中，握着的似是此生割不断的情与怨。却又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灵位牌。赤云子双眼迷离，仿佛被拉进了黑暗的深渊。那深渊中，一道人影，渐行渐远，无论自己如何追赶，也于事无补。是你，将我带上了这条不归路。是你，给了我这一身不由自主的修为。是你，给了我权利的欲望。是你，让我活的像个木偶。却同样是你，赐予了我生命。我该敬你，还是，该恨你？这种自我纠葛不知持续了多久。赤云子缓缓起身，将灵位放在一处极不显眼的角落，迷离的眼睛，分不清是哀恸还是歉疚。“师尊，弟子无能，无法将你葬入千英洞内。只能暂时让您屈身在此。”赤云子眼神忽然森冷，令人心底发寒。“总有一天，我会让师尊堂堂正正进入千英洞，让这无量宗彻底掌控在弟子手中。”细碎的脚步声，突然传入了进来。赤云子手臂一挥，一股诡异力量，将这灵位遮掩起来。灯，熄灭了。人，也走了。一切，没埋没在黑暗中，无人知晓。赤云子端坐在宗主位，表情严肃。太上长老走上前来。赤云子眉头微皱。“恩？”太上长老脚步一停，皱了皱眉，忽而似是决定了什么。退到赤云子三尺之外，躬身道：“启禀宗主，陆恨天醒了。”赤云子轻轻颔首。“随我一同前往。”地火峰，陆恨天凝望着易剑风，久久无言。虽解梦人生前对他评价甚高，但自己却比解梦人知晓更多。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内门弟子这般简单。宛城血夜，那场屠戮，他化身修罗，手段之残忍，便是连真正的魔人也比之不上。只是，那魔鬼与眼前的少年是同一个人么？易剑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盯着，那目光竟如烈焰一般，让人浑身上下，藏不得一丝晦暗。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陆恨天轻叹一声。“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做出伤害无量宗之事。”易剑风浑身一震，急忙道：“太师祖，弟子不明白。”“我本该杀你。但不知为何，那日竟未下手。如今，出现在无量宗，我更该杀了你。但你的性命是解梦人舍命救下，我依然下不去手。罢了，罢了！只希望，你不要再为难我这些可怜的徒子徒孙们。”易剑风心中一惊，急忙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陆恨天。那一双眼睛古井无波，自己竟猜不透分毫。不知为何，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竟让人有几分悲凉感觉。这个宗门，欠他，更多了。“太师祖，我，”陆恨天摆了摆手，似是觉得跟一个少年谈论这个话题太过勉强了。轻轻一笑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吧？”易剑风点头道：“那日太师祖出手救治之后，便已无大碍。倒是太师祖您的伤如何了？”说着，见陆恨天要起身，便急忙上前扶住。陆恨天抬手阻止，缓缓从床上起身。紧皱的眉头说明他此刻正忍受着强大伤痛。易剑风退到一边，安静的等待着。“他，怎样了？”“弟子，已将师祖安葬在天机峰。”陆恨天眼神瞬间浑浊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咳咳。”陆恨天咳嗽两声，浑身颤抖起来。易剑风有些担心，劝道：“太师祖，您重伤初醒，身子要紧。”陆恨天摇了摇头，道“辛苦你了，你随我来吧。”荒凉颓然的天机峰。一座孤坟，孑孑而立。凉风飒飒，吹不尽这满目哀景。呜呜中，又似在诉说主人生前的种种过往。只是，倾听的，只有这一地断壁残垣。两道人影，突然降临。惊扰了这片世界的悲凉，带来了一丝暖意。脚步，这般沉重。竟将这般近在迟尺，变成了阴阳相隔。是我来的太晚，还是你弃我而去？易剑风跟在陆恨天身后默默无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有人这般珍视我么？一座坟，一位久久矗立的老人，一片萧索的世界。虽无言语，易剑风仿佛听见了两位老人，正诉说着彼此心中那一声声怨叹。“走吧。”陆恨天缓缓回到易剑风身边，回首，最后看了一眼挚友，转身化作一抹虹光。易剑风急忙御剑跟上。陆恨天对易剑风肃然道：“告诉赤云子，这是无量宗最后一次机会。”易剑风一愣，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身边早已失去了陆恨天的踪影，只好苦笑一声，飞回地火峰。陆老醒时他就已经通知了赤云子。不过，看来陆老根本不想见他，也不愿意再留在无量宗。所以这才祭拜完解梦人之后就直接走了。易剑风有些不太理解，既然陆恨天已经这般痛恨如今的宗门，为何自己不亲自拨乱反正。但是这些事情他现在根本想不明白。但是，他似是明白一件事情，解梦人无辜，什邡，赤云子又何尝不可怜。活着，便是这世上的可怜人罢了。仙路，其实，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