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大多数人没见过虫眼长啥样,我简单描述下,它和动物的眼睛完全不同,虫眼是由上千枚复眼所组成的,这些复眼生长的非常微小,每一只都能单独转动,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蜂巢结构复合体。鸽子蛋大小。三老本来的眼睛,瞳孔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浑浊的眼白,和干娘描述的一样,三人皮肤呈死灰色,脸上,胳膊腿上长满了黄褐色的细密虫卵,这些虫卵半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由于虫卵的密度太大,使他们的皮肤看起来像疙疙瘩瘩的蛤蟆皮,不断往外流淌着血脓,就连嘴唇上以及眼皮四周,也都长满了虫卵。如果一个同时具备密集恐惧症,昆虫恐惧症,恐鬼症和尸臭恐惧症的人看到这画面,会当场吓到口吐白沫,休克在自己的尿中,我说这三老不是人,可他们比鬼还恐怖的多,我在他们身上,阅读不到半点生机,我相信在他们的躯壳内,除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虫子外,已不剩下半点内脏了。可他们偏偏又散发出极其强大,锋利的气场,是的,这三位痋主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阿修罗,也许比血锥和十三尺差点,但差的不是很多。三老出现后,眼镜立刻向我传达了他的禁言信息:“我禁止了‘你’和‘死’两个词缀。”眼镜的声音哆嗦的厉害,他很害怕,如果没有我的带领,他自己完全没有对抗这些非人物种的勇气,实际上,眼镜的牛仔裤已经开始湿了。作为禁言师的他,按照经验设置了两个禁词,他设计的很巧妙,简单两个字,几乎囊括了斗法前一切形式的开场白,当然,他设置的这些禁词,对方是全然不知的,否则也就失去了禁言的意义。三老走出阴庙后,并排坐在了庙门口的石台阶上,三老坐地后都没有说话,眉心的虫眼诡异地翻转着,蠕动着,看向山谷正中的我。在三老入座后不久,阴庙里走出第四个人。那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短发,中等个头,瘦,那张长条形的尖脸,像不久前被人当成剁肉的菜板使过似的,错综复杂地交织着暗红色的刀疤。这人上身光着膀子,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身,下面穿了条黑布裤子,脚穿布鞋,腰间随意地扎了条白色布带。眼镜和少年当场认出了他,同时冲我告状道:“李哥,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打败过我们两次的幻术师,郑青海的徒弟!”“要我也对他下禁言术吗?”眼镜紧张地问我。我摇了摇头,看向对方,那人出来后,轻轻跃起,从三老头顶上跳过,朝着我一步步走来。走到距离我十余米开外后,他停下脚步,用毒蛇般的倒三角眼上下扫视着我,开口道:“我叫赖康,是互助会王牌护法,郑青海座下的首席大弟子。”由于隐魂珠每次变身,只能持续大约两个时辰,他刚自我介绍完,变身时效就到了。我从中年人变回到了本来面目,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给赖康看的微微一惊,他沉默片刻,淡淡瞧向眼镜和少年藏身的大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我猜猜,你是那五个倒霉孩子请来的援兵吗?”“那五个穿开裆裤的小比崽子,真是弱到可怜啊,打不过,回家哭着找大人告状,呜呜呜……”赖康做出揉眼睛的动作,突然收起笑,抬头,阴森森地看向我:“所以大人没喊来,喊来你这么个破烂货做什么?”眼镜他们说的对,赖康笑起来的确够坏,这是因为他长的足够坏,坏中又带着令人作呕的丑,即使除去刀疤,他的五官就已经扭曲到模糊了,如果有一个决定美丑的神,这个神在他出生前就抛弃了他,他一定有一个失败透顶的悲惨人生,从小到大,他一遍遍地让周边的人失望,人间和神同时抛弃了他,所以他只能用散发出霉味的坏,来掩饰自己的可怜与无助。和他师父郑青海一样,赖康也是半步修罗。我也冲赖康笑着,我的笑比他坏多了,实际上,和李三坡碰上过的敌人相比,他纯洁的向个孩子。我什么都不说,我光笑,赖康就已经遭不住了,第六感向他传达了太多讯息,他嘴角猛烈地抽搐起来,目光中已经出现了惧意。我看到这,我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我就知道我吃定他了。双手合十,冲我比划出一连串繁杂的手势:“笑?我看你进了我的幻境,还能不能笑的出来!“幻境·麦田!”当高维能量打过来时,我脚下立刻涌现出浓烈的白雾,赖康一击得手,笑的狂妄又得意。但很快,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白雾快速消散,我并没有去所谓的幻境,而是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你?你对幻境免疫?”赖康的五官因为剧烈的惊恐,变得更加扭曲了。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冲他阴阴地笑着:“幻境,一定是发生在你身上的真实遭遇。”“这片麦田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我很好奇,你在那里到底发生过哪些悲惨,恐怖的经历,这些经历一定让你终身难忘,对吧?”我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他内心最黑暗,最不愿被提及的往事,浮现到了心头,赖康变得狂怒起来,恶狠狠地冲我连续比划手势:“幻术,地狱变!”我不知晓地狱变的效果,在洞悉诸行无常法印后,赖康这种级别的幻术师,已经很难对我造成任何实质的杀伤了。“幻术,白骨黄泉!”“幻术,密偶!”“幻术,阴坟眼!”他把他此生学过的所有幻术,一遍遍在我面前施展,我感受到了一层层恐怖的高维能量,他的技艺并不弱,单论幻术本身,他堪称为天才,如果没有诸行无常,我会和他拼到两败俱伤,直至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