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讲风水了。我一直在刻意避免讲这个,因为我知道风水也好,命理也好,都是很枯燥的,大家未必愿意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么在讲风水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所谓的风水格局,究竟能做到何等程度?风水,能让一个被全国通缉的杀人犯,免于牢狱之灾吗?或者让一个垂死之人回光返照?我已经猜到了诸位的答案,但请先别急着回答,因为我接下来遇到的情况,可能要比上述两个都要糟糕的多。……修罗道,边荒,无名鬼村。我说我是风水师,那巨汉听完并不相信,他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有些不详:“风水师?风水师那般高贵的人,他们不都是城里有钱财主,当官家的座上宾吗?风水师怎可能来这种鬼地方?”巨汉身后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边好奇地注视着我,边问巨汉:“爹,他真的是风水师吗?”“不,他不是。”巨汉缓缓摇头:“至多是个靠坑蒙拐骗营生的江湖神棍。”我并不生气,而是细细揣测着巨汉的这番话,看来,风水不但存在于修罗道,而且这里的风水师,似乎是极其高贵的职业,寻常百姓是接触不到的。郑青海不安地扫视着四周,突然指着后方惊呼道:“又是这红眼童子!我上回就是死在它手里的!”我后背唰地一凉,急忙回头瞧去,只见距离我们二十余米远的黑暗中,出现了两道猩红的光。我瞳孔猛烈收缩着,用狐瞳观察,发现那竟然是刚满月的小婴儿,在地上快速爬着。可你说它是婴儿,它却长了张中年老男人的脸,一脸的褶子皮,面相阴损,眼睛里透着红光。其实白骨童子也好,女哭,包括眼前这只红眼童子,这些玩意都属于诡异的一种,而且都具备黄泉境中后期的实力。在修罗道这边,诡异的形态千变万化,每种诡异都被单独命名(低于黄泉境的诡异,是不配拥有名字的),诡异之间会互相吞噬,残杀,但这些玩意和鬼的原理类似——死去的阿修罗灵魂发生变异,游荡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是我小儿子。”巨汉指着红眼童子道:“出生后不久,死于外道妖魔手中,它只听我的,我让它杀谁,它就杀谁。”这只红眼童子比女哭还要厉害几分,遇上这种级别的死物,硬杀显然是不可能的,顶多用幻术麻痹后逃跑。红眼童子爬到院子外边,等待着巨汉的指令。我瞧童子那张没有表情的阴森脸庞,心中发毛,我就跟那巨汉讲了:“大哥,我不是什么神棍,我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师。”“这外边太危险,咱们能先进屋讲吗?”我话说完,郑青海就急着往屋里冲,被巨汉一把推了回来。他将我俩拦在门外,死活不放我们进去,他在犹豫,他要是真不相信我,他早放他儿子来咬我了。沉吟片刻后,巨汉说:“你说是风水师,那你讲讲,我家遇到了啥问题?”“那得进屋看了才知道啊。”郑青海脸色难看道。我摆了摆手,刚才冯婆婆带着我绕了一圈,我心里已经有底了,巨汉故意刁难我,不过是想考考我。于是我就直言道:“你家的事,肯定出在你媳妇身上。”“具体讲,这事和生小孩有关。”我之所以给出这个判断,理由如下:敲门前,我已经用奇门遁甲起过局,甲申、辛未、辛丑、壬辰,阴遁二局,值符为天英,值使为景门,午未空,八门反吟主凶。但此局死门落艮八宫,格局是癸加辛,为网盖天牢,又临马星,我由此断定,孙广夏媳妇前年三月刚流产,去年怀孕5个月,却又胎死腹中,现在是第三胎了。因为种种原因,孙家目前极缺新丁,所以问题一定集中在老婆生孩子这件事上。我说出自己的判断后,鼻尖就开始冒冷汗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这样婶的看风水,那童子就守在院子外边,缠的口水乱流,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我俩生吞了。这等于是被人拿枪顶在后脑勺上,一个字说不对,当场枪毙。我倒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关键这里是修罗道,我头回来,我不确定人间的风水体系能在这里适用,所以心里特没底。郑青海吞了下口水,紧张地看向那巨汉,他可能已经做好回枯井重开的打算了。谁知那巨汉听我讲完,愣了片刻后,咧嘴一笑,抓着我的双肩剧烈摇晃:“你是风水师,你是!孩他娘!咱村子来风水师了!你有救了!”这人道行与我相仿,手上的力气却远超万斤,掐的我肩膀生疼。我和郑青海像小鸡似的,被他一把扯进屋。屋里亮着灯,我注视四周,这标准是古代农村人家的房屋,没什么可描述的,分内外两间,比冯婆婆家要大不少。里屋放了面屏风,屏风后面透出两名女子的身影,其中一名女子躺在床上,正痛苦地呻吟着。我和郑青海进屋后,巨汉关上门,让那小男孩倒了杯茶,递到我面前:“先生贵姓?”得知我是风水师之后,巨汉对我的态度大拐弯,变得恭敬无比。我们互报了姓名,这巨汉正是孙广夏本人,他家这个事的确邪门,他媳妇三年期间,怀孕三次,可次次生出来的都是死婴。这种事要放在人间,还何必那么执着,那就不生了呗?这里不行,在修罗道,生小孩是件比天都要大的事,这里由一个个修罗国组成,各国律法不同,但在鼓励生孩子方面的政策,是高度一致的。孙广夏的媳妇已经给他生了个男孩,若是再能生下一个孩子,无论男女,他们全家就有资格迁徙至最近的城镇里,国家在那里给他们分配大宅子,给配佣人,车马,并且每月支付孙家一大笔孩童赡养费。这笔费用丰厚到根本花不完,而且一直持续到两个孩子都成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