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量子人,我更关心眼下的处境。
此刻,秦岭平原的巨大战场上,只剩下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尸山,和成片残破的兵器,倒地哀嚎的马匹,连那些疯狂觅食的饿死鬼们,都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顷刻间逃的没了影子。
巨大的烽火台上空无一人,连火炬也熄灭了。
我们已经占据了仙池城,所有十一万兵马以及后勤人员都进了城,投石机没来得及拆运,干脆全部放火烧毁了。
城墙上的防御工事仍在争分夺秒地布置着,工匠们指挥着大量劳力在城门下疯狂抢修,厚重的钢铁城门,被五根陨铁打造的粗重横梁锁死,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全部了。
虽说即使如此,城门仍有可能被冲车攻破,但至少它能为我们拖延到足够的时间——在城门被破开前,我们能对敌人造成重大的伤亡。
地震来的更猛烈了,慈禧说,酆都大帝的兵马有五十万,可我听这动静,似乎远不止五十万,这座小小的仙池城,能挡住这潮水般的大军吗?
仙池城虽小,好在地形极其特殊,它背靠埋尸坡森林,而森林中弥漫着积攒了浓烈剧毒瘴气,这些惨绿色的瘴气笼罩着整片森林,其毒性恐怖到甚至连号称【不死】的饿死鬼都不敢靠近。
从罗布泊来的这帮胡人,一定不可能从埋尸坡森林经过。
仙池城三面受瘴气森林的保护,只有正东的这面城墙可供攻打,这无疑为接下来的守城战降低了难度。
独自站在城墙外的我,起初还在为王司徒所布置的战略感到疑惑,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王司徒的战略部署是绝对正确的,是带有前瞻性的。
我已经依稀看到了从远方卷起的尘土,那些尘土巨大的像海潮,最高处已经冲到了天边,不,那不是尘土,那更像是一场灭世的沙暴。
我们都知道,这场沙暴意味着什么,它是胡人的铁蹄踩踏出来的,什么数量的铁蹄,能踩踏出如此妆感可怖的沙暴?把五十万胡人的数量乘以四,差不多就是答案了。
原来酆都大帝的兵马,清一色全是高机动化的骑兵,这种情况下,逃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愚行,偏偏我又不能像往常那样,把猖兵全部塞回到兵马罐中,独自逃命。
把六千猖兵送回兵马罐,是一件眨眼间就能完成的小事,把十一万猖兵,外加接近两万的工匠和劳力送回兵马罐,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行。
所以放弃无意义的逃跑,以最快的速度攻打下仙池城,并以此为防御要塞来抵御酆都大帝的兵马,是唯一的上上之选。
大壮万分焦急在城墙上喊我:“主子!快点进城了啊,胡人打过来啦!”
我点着头正要跳上城墙,余光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郑青海,他正站在距离我五十米开外的空地上发呆,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宛如梦游。
郑青海的及时出现,在我内心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有此人在,守城说不定能有戏!
我三两步冲到他跟前,像抓只小猫似的把他后脖领子提起来,五指轻轻扣在城墙上,指尖直插进钢铁之中,借力往上一抓,一口气跳到了城墙顶端。
我把郑青海往地上一放,看向远处的沙暴,胡人已经到了,这帮重装的南疆大军,宛如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墨汁,卷着沙暴以快到无法想象的速度冲进了秦岭平原。
据说,这是一支来自上古时代的胡人军队,胡人的造型和早期的猖兵类似——它们面部的所有孔洞,都在往外涌着大量类似流沙的物质,与其说它们是胡人,倒更像是一只只楼兰干尸,它们的皮肤呈现出浓烈的死灰色,干瘪到挤不出一滴水分,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消瘦,相反,胡人个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体表遍布着黄褐色的尸毛。
从前胸的高高隆起和细嫩的腰线能看出,它们清一色全是女性。
胡女们穿戴着泛着亮光的黑色战甲,这使得它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只甲虫,从它们所携带的近战兵器,以及背后挂着的箭壶能看出,这些胡人战力不凡,同时具备马战,近战和远射的能力。
沙暴迎面而来,沙粒中裹挟着猛烈的血腥和阴冷气息,我站在城墙上远眺,当我一闻到这股味,我就知道这将是一场更加史诗的守城战役,这一战,要死很多,很多人。
胡女开始在秦岭平原上集结了,距离攻城,应该还有段时间。
仙池城的城墙有二十多米宽,长约四百多米,此刻,城墙上挤满的弓弩手和刀斧手,沸腾的油锅准备了上千口,狼烟翻滚,浓烈的尸油味让人作呕。
一座座石块和铁块像小山般堆积起来,原先用来攻城的云梯已被尽数烧毁,就连残存的几台巨型弩车,也被重新利用起来,车轮那么大的巨型箭头直指远方的胡人。
王司徒像一只被脱毛后扔进锅里的鸭子,满头大汗地在城墙上反复奔行,指挥着手下布置守城工事。
“没有退路了兄弟们!城破,人亡!再加把劲啊!”
大壮和王司徒负责城墙上的布防,而尉迟缨则领着黑压压的剩余兵马死守在城门后。
连两万多名工匠,劳力和戏子们,也都被分配了刀枪,准备接下来的殊死一搏。
我一直光着腚,很不雅观,上城后,我先是找来套衣服穿,在观视一圈城中的布防后,我目光瞧向一旁的郑青海:
“郑哥,深城一别后,多年不见,你瘦了,也比之前更好看了。”
郑青海好半天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困惑地看向我:“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笑着说:“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郑青海的眸子中闪出浓烈的惊恐和愤怒,他咬牙切齿地扑上来,拽住我衣领怒吼:“李三坡!你这个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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