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引蝴蝶。宁焰心中有了猜测,“这花是,菏泽红方?”“你知道?”宋欢喜更惊讶了。她后来写的信没寄给宁焰,按理说宁焰不该知道的。宁焰解释:“单九定期会把你的消息传给我。”所以他知道也不奇怪。知道她的菏泽红方名动天下,只是没见过,今日倒是在她的画上见了。“可是我给你写了好多信你都不回我。”宋欢喜开始秋后算账。宁焰把画放好,再把人捞回来,“不回你才好。”宋欢喜嘴角下弯,在表达不满意。“回了你。你还肯像今日这般让我亲?”宋欢喜:“……”“你还能这么记挂我?会画画给我看?”宋欢喜:“……”“听说你每日都给我写信。”宋欢喜:“……”“信在哪,给我看看。”宋欢喜恼羞成怒,“不给。”不给?宁焰有的是办法让她妥协。又把人按着狠狠亲了一顿,趁她还迷糊时再挠她痒,最后“严词逼供”。“给不给?嗯?”“哈哈哈……别……别闹了……”宁焰继续挠。宋欢喜不停翻滚,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哈哈哈……给给……我给我给……饶了我……”“真给?”宁焰动作停了,却没松开她。“给,我给你看就是了。”宋欢喜一滴眼泪还挂在眼尾。宁焰俯身吻去那滴眼泪,把人松开,“行。”得了机会,宋欢喜起身就要跑,结果被早就料到的大手牢牢抓住。没办法,她只能屈服,“你跟我来。”两人来到书房,宋欢喜看了他一眼,不再犹豫,绕到书案后,从角落里拿出一方木盒。木盒光洁如新,上面还掉了一点漆,一看就是被人经常爱护的。“这就是了。”宋欢喜把木盒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吧,我先出去了。”她不习惯让宁焰当着她的面看她写的东西,尽管那些都是她想告诉他的。把话说完,不等他回答宋欢喜就快步跑了出去。宁焰这次没阻拦,而是看着木盒发怔。盒子已经打开。不下百封的书信堆满了木盒,并且按照日期顺序依次排列。信封上的日期从二月到昨日,每日一封。全都写了“亲启”二字。宁焰打开其中一封。二月二十日。仲春渐暄,离心抱恨,慰意无由,结友缠怀,恒生恋想。逢赏花大会,辗转难寐,上天恩赐,得奇花一株,取菏泽红方。菏泽为水,红方为太阳,亦如你我。愿君似骄阳光耀四方,诸般天时地利为君所享,愿长风破浪,得胜归来。愿吾一举夺魁,为君锦上添花。书短意长,恕不一一。欢喜。……再开一封。三月五日。仰望山斗,向往尤深。风雨晦明,时殷企念。神来气旺,凭花得魁,三生有幸,入宫面圣,卿陪同。圣人赐婚,吾拒之,心甚慌。幸,天下之主,气阔胸宽,未罚。然,你我之情,公之于众,未知,君忧否?欢喜。……三月二十五日。云天在望,心切依驰,相思之切,与日俱增。忽闻云州增兵,战况不明,忆离别前夕,君甚笃,亦从容。吾心忐忑。午后,至宋宅。爹娘问君安否,吾欲答,然半晌无言。吾与爹娘一切皆安,不期君建功立业,但求平安归来。欢喜。……信很多,但每封都不长。上面有宋欢喜的日常,有宋欢喜的相思,也有她对他的担心和盼望。每个字宁焰都看的很专注。看在眼中,更看进心里。她学认字看书不过一年多,有些语句词不达意,宁焰也能理解她的意思。纵然单九每隔一段时日都会传信与他,但那终究是旁观者的角度。这一封封书信才是宋欢喜的内心世界。她把她的心完完整整摆在他面前,赤忱坦荡,没有隐瞒。这样一个小娘子,对谁好就会毫无保留。就好比她当初嫁给顾长卿,即便婚后不久就受到夫家人的冷落暗害,她还是坚持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宁焰时常骂她笨,骂她傻,骂她不懂还击,还曾冷眼旁观过她在高门深渊里挣扎。如今,同样的一份好落到了他这里,他得到了她的全心全意。就算现在,宁焰还是想说她傻。明明她亲口说过对他的感情还不知是不是爱情,还让他等等,却已经先爱情一步把自己所有的少女心事展露给她,没有防备。得到她的好,得到她真心相待后,宁焰才有所感悟。原来之前对她的那些“骂”,不过是自己的不甘心。不过是嫉妒,不过是觊觎。他看不惯她对别人好,看不惯她的身份是别人的娘子。所以才会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卑劣地给她灌输和离的想法。如今想来,为何要推波助澜一场和离,都不过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宁焰甚至无比感谢当初助她和离的自己。当时的麻烦换来了如今的相守。得到她的感觉的确美好,被她毫无保留的关心更令他贪恋。这样的宋欢喜,他绝不会放手。她的好,也必须都是他的。不容任何人染指。宁焰把看完的信一封封装好,随着盒子重新放回原位。他出门找人。宋欢喜没走远,就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到他出来,她眉眼弯弯。“信看完了?”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脚尖轻点地上,让秋千慢慢晃动。“嗯。”宁焰敛起浓墨般粘稠的情绪,走到她身后,沉默地帮她推秋千。“那你……是怎么想的?”宋欢喜视线看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手里揉着帕子。她其实远没有自己表面上那般平静。也真的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遇到的事情都写在信上了,有赏花大会的,有初次入宫面圣的,也有雪苑开门迎客,或是我去参宴的。”“我还开了家红方楼的事情也写在信上了,本钱都是赏花大会后赚的,我的花彻底火了,来买花的人很多,我后来又和钟师傅一起培育出了新的菏泽红方,钟师傅定价很高,却挡不住贵客商贾要买,所以我们赚了不少银子。”“现在我的营生也做起来了……”说着,宋欢喜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回身递给他。“我在国公府没钱的时候,绣香囊手帕,都被你买了去,那些钱算小头的,大头的是你替我在平乐坊给阿爹阿娘安置的宅子,以及你每月给他们的银子,还有在冀州给赵幌的一百两,以及明蕊和老杨师傅的月例等等,费用都含在这里了,剩下的算利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