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梦中的“她”一脸懵懂。“我是父皇第三子。”三皇子自我介绍。梦里的宋欢喜“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我就知道。”很无奈,但三皇子这次主动扶起她,“我表妹就是容善郡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臣妇……”宋欢喜根本不知道容善郡主喜欢顾长卿,如果知道……如果知道,“她”也不会嫁给顾长卿。“只是可惜啊。”三皇子幽幽一叹。“可……可惜什么?”“我这表妹就要远嫁了。”三皇子凝视着不远处被众人追捧的表妹。“远嫁?”宋欢喜更是不懂。三皇子回头看“她”,“因为你嫁给了顾长卿,我表妹不得不远嫁。”“对不起,我……她……”“想知道她要嫁给谁吗?”三皇子问。宋欢喜的确想知道,但梦里的那个宋欢喜不想,也不敢想。三皇子面带忧伤:“表妹要和亲朱蛮国了,你知道朱蛮国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一元大将是谁吗?”不等人回答,三皇子就自顾自回道:“那人名叫洪厌,领兵作战锐不可当,将勇兵强令对手无不胆寒啊。”“洪厌?”不论是现实中,还是梦中,宋欢喜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三皇子:“说起来,其人和显国公府有些关系……顾焰……洪厌,有意思,十分有意思。”“!”因为这句话,宋欢喜倏然从梦中惊醒。她一下子坐起来,一旁浅眠的宁焰也被她闹醒,“怎么了?”宁焰眼睛都没睁开,双手揽住她,下颚搭在她肩膀上,埋头蹭了蹭。宋欢喜双目无神地看向前方,咽了咽口水,声音艰涩道:“宁焰,你以前是不是叫顾焰。”“嗯。”因为埋在她肩上,宁焰的声音有些闷。“你为什么叫顾焰?”“二太太也叫过你顾焰,国公夫人也叫过你顾焰,还有其他人……”宋欢喜不敢说自己当时都在场,但她真真切切听到过这个名字。宁焰意识清醒了些,从她肩上抬头,看她,“为什么这么问?”“我做了个梦……”“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不要信。”宁焰捏捏她的脸。宋欢喜双手握住他的手,垂眸,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他指腹间这层厚茧。“你是不是自小就练武?”“嗯。”“除了用剑,你还会些什么?”她还从来没问过这些,宁焰弯了弯唇,“怎么,开始对我好奇了?”宋欢喜没有否认,“你说我们就要成亲了,但我好像还不太了解你。”“不困吗?”宁焰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宋欢喜摇头。宁焰无奈,拥着人躺下,把薄衾给她盖好。两人面对面,脸对脸。黑夜里宋欢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平缓的声音。“我自幼被养在一个庄子上,每天都要面临……刁难,从小习武,练武环境也很……残酷,那时候年龄很小,有意识起就已经在那里……一起练武的不止我一人,每隔一段时间会面临一次考核,合格者可以继续住下去……就这么长大了。”宁焰说的很笼统,但实际上远比他说的更残酷。只是考虑到宋欢喜还小,还有作为人的天真和善良,不属于那个黑暗阴沉的世界,那些血腥被他自动隐去了。“这么多年,毫无缘由救我的,只有你。”说到这里,宁焰把她抱紧了些,薄唇贴在她额头上,喷出一股热气。“所以,不要离开我,知道吗?”他的手轻抚指尖柔软顺滑的青丝。宋欢喜没有被这片刻的温情打动,事实上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从宁焰承认他曾叫过顾焰开始,她就做不到平静了。“你从小待的那个庄子,是顾家的庄子?”“是。”“所以你从小就被国公爷养在庄子上?”“是。”“你是他和……其他人生的孩子?那你为什么自小不在国公府,却被养在那里?”宁焰终于发现她的奇怪之处,她问得太多了。“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宋欢喜把头埋在他胸口,紧紧抱住他,既是不安,也为避免有些情绪被他看到。“宁焰,将来有一天,你会去朱蛮国吗?”“也许。”宁焰想到在国公府交谈的内容。国公爷要他去辽州,但圣人还未表明意思。所以一切都不确定。犹豫了很久,宋欢喜还是问出口,“你……认识一个叫洪厌的人吗?”这是她自梦中醒来后,最想问的问题。宁焰抱着她的手一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为什么提到洪厌?你见过?”宋欢喜已经察觉到他的变化,一颗心仿若泡在了苦水里。她再问:“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娶谁?”闻言,宁焰久久无声。“在我之前,你有想娶的人吗?”“没有。”这次他回答得很快。“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应该有你更广阔的锦绣前程吧。”宋欢喜低声呢喃。如果是他娶了容善郡主柳月涵,对他来说,也当是锦上添花。“不知道。”宁焰更想说的是,不可能。他不可能遇不到她。那么早就相遇的缘分,即便她身边有过旁人,最后还是他们在一起。所以在宁焰看来,他不可能遇不到宋欢喜。而遇到宋欢喜,他们总会在一起。他毫无理由地相信这一点。宋欢喜他怀里闭上眼,“我困了。”“睡吧。”宁焰尽量轻柔地拍打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等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后,宁焰从榻上下去,推门而出。离主屋远了,宁焰找来单九。夜色下的他面色冷漠,“她知道洪厌,这是怎么回事?”单九脸色也变了,她单膝跪地,“主子,是属下失职,属下每日跟在娘子身边,未曾发现她和什么陌生人接触过。”“熟人呢?”宁焰居高临下,气势迫人,“国公府女眷,顾长卿、顾执、还有什么苏心暖、钟云深、禹王之子……”他每说出一个名字,面色就难看一分。单九被这气息压迫地不禁双膝跪地,“知道洪厌的人不多,其他的知情人当年就处理了。”“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调查清楚。”宁焰眸中已隐现杀机,“若不是你在照顾她,你清楚我的手段。”单九满头大汗,“多谢主子。”“滚。”单九走了。主屋内。从宁焰出去后,宋欢喜就睁开了双眼。她听不到外面的交谈声,但心里已经生出一丝绝望。本来还当梦境骗人,可他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