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用蒜炒了肉片,端了一碟子馍馍,又烧了两个荷包蛋汤。道长胃口很好,吃了不少。他不住的感慨,“还是有人做饭吃的日子好,我走了二十里路,差点以为吃不上热乎的了。”宋春雪安静的看着他吃,“你晚饭没吃吗?”“没有,出门的时候还是下午,没到饭点。路过你二哥家的庄口,跟他聊了聊,说我画的招财符很管用,他也准备去县里买地去。”说到这儿,道长长叹一声,“为啥我自己用着不顶用,难道是因为我自己画的?”他将目光落在宋春雪身上,“今晚我就教你画,等你学会了,给我画几张,说不定会管用。”一听能学招财符了,宋春雪双眼锃亮。“师兄此话当真?”道长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假的。”“师兄!”宋春雪急得站起来。道长坐得四平八稳,“我从不诓人。”“坟墓的东西还是沾些晦气的,以后再也不挖了,贫道还是踏踏实实的,用自己的双手赚钱花。不过你的那一半,还在东山上放着,等你搬到城里了,拿去钱庄换成银票,放着也踏实。”宋春雪点头,“师兄说的对。”吃过饭,道长去了西屋打坐,宋春雪留在北屋。老四回来时,宋春雪已经闩门睡了。他敲了敲门,听到她安好便放心回屋。“啊我的娘!”老四一撩起门帘,便看到炕头边盘腿坐着个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道长何时来的,”老四捂着胸口翻了个白眼,“差点吓死了。”“这么不禁吓,”道长从怀中摸出一张符递给他,“自己叫叫魂,吓到了就叫叫自己的名字,没坏处。”老四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三娃呢?”“他待会儿回来。”老四踢掉鞋子上了炕,将今晚的事跟道长讲了。道长也没瞒着,他正好撞见大门外有两个人试图翻墙,被他教训了一顿的事,告知老四。老四气得要连夜去讨公道。“明日再去,他们俩今晚是爬回家的,估计你去了会被放哪咬一口。”道长叮嘱他,“这件事情就当过去了,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提,他们心里清楚就行。”“有句话叫人狠话不多,今日贫道让他们吃了大亏,今日过后我们从不提起,反倒叫人害怕。”老四点头,“道长言之有理。”“但有一点,”道长微微蹙眉,“你今晚不该出门,万一我来得晚些,你娘能打得过两个男人吗?”“若是真出了事,你要追悔莫及的。”道长语重心长道,“你娘终究是个女人家,实力悬殊,下次可不要心存侥幸。”老四自知理亏,用力点头,“道长,我记下了。”正月十六。未时三刻,好戏开场。下午唱的《屠夫状元》,晚上是《游西湖》,都是大家爱听的。道长白天去的,好多人认出他来,跑去买招财符。道长乐呵呵的回来,说他今日赚了一百文。一张五文,好多孩子凑热闹。宋春雪晚上去的,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是记忆中的戏文最好看。等她回来,便看到道长坐在炕上,靠着厚厚的被子,一条腿盘起来,一条腿曲起来,正悠闲地勾羊毛袜子。宋春雪只教了一遍,他就学会了。“怎地回来了?”道长瞥了她一眼,坐得端正了些,“我今日来的时候,见到了你四姐家的阿来,他已经打坐筑基了,你呢?”宋春雪一脸茫然,“什么才叫筑基?”“伸手。”宋春雪将手腕伸出去,道长将手指搭在她腕间,很快收了回去。“再加把劲,若是快的话,一年内能筑基,若是晚一点,三万五年也有。但阿来,他是天生的修士,民间修行的人少之又少,阿来已经拜我为师,以后他还要喊你一声师叔。”师兄的话激起了宋春雪的好胜心。“那你再教教我,如何快速的筑基,说不定我也天赋不浅。”张道长放下手中的羊毛线和柳木棍,甩了甩袖子。“也行,你毕竟年纪大些,记性不好,没掌握全部要领也有可能。”“……”这话她怎么这么不爱听。她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盘腿坐在炕上,闭上双眼。“调整气息,呼吸慢慢放缓,气息从气海升起,游走督脉……”宋春雪按照他的指示自己走了一遍,“没错啊,我之前就是这样做的……”话音未落,宋春雪感觉自己的体内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气海扩散,猛然冲到头发根。她猛然睁开眼睛,“师兄……”“你筑基了。”道长神情古怪的看着她,“不是说你学会了吗,之前都是这么做的?”“……”宋春雪有种曾经跟着二哥去学堂,被夫子骂的感觉。她该不会真是学漏了什么?之前感觉挺好的啊,打坐运气结束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啊。“你自己来,我看着。”道长不信邪,“不然怎么我一教就筑基了。”“好,师兄你别骂。”“……”道长深吸一口气,“我若是像带别的师侄那样骂你,你早就哭得赶我走了。”“行,那我试试。”宋春雪规规矩矩的,按照记忆运了一遍气。道长紧紧地盯着她,能够看到微弱的气脉在她体内游走的样子。片刻后,他轻笑一声,“师兄之前忘记了,男女有别,你自己打坐的时候,没有收肛提气,是不是?”“……”收肛提气,她听懂了,以前真的没注意。“是师兄的错,那你以后可记住了。”道长抚着额头,不忘补充一句,“月事来了之后尽量不要打坐,很有可能血崩。”“……”那你不早说,难怪她上次打坐感觉很不对劲,吓得她躺了两日。“咳咳。”三娃从门外进来,听到他们俩的话,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娘怎么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你怎么不喊我一起走,万一遇到心术不端的人怎么办?”对于昨晚的事,三娃心有余悸。“不用担心,我现在出门十分警觉,腰上还别了短刀,没人敢对我怎么样。”“对了,你今晚不是画了脸吗,怎么回来了?”道长看向三娃,一本正经的发问,“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跑回来捉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