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夫人摆明的维护南嫣。她也曾做过厉夫人,再到现在的厉老夫人。如今,厉家唯一还活着的老人。当年,她就是手段软弱,才造成霍庭深这样私生子的存在。眼看着她年过半百,断然不能让外面的女人再对厉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要表明态度,给整个厉家做个榜样。也给南嫣一个交代。姜梨儿还想说些什么,她急迫的眉梢紧蹙,一双手死死捏着裙角。霍庭深给她一个眼色,将她按捺了住。“家宴,大家不用拘束,待会儿还有客人要来,你们自便吧。”临走前,厉老夫人垂眸看了厉邢一眼。厉家庄园,顶楼。欧式吊钟敲了三声,整个庄园都陷入一片庄严的死寂。巨大的油画宛若天幕,从屋檐最顶处垂落而下。那是厉老爷的肖像画。这个男人,老夫人又爱又恨,纠缠了一辈子,最后也只剩下她守着偌大家业。厉邢在阿城推扶下进门,而后阿城就乖觉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厉邢看着奶奶,在原地静候。“我认识你爷爷那年,才十八岁。”老夫人神情恍惚,她声音颤抖,记忆似乎被拉到了几十年前,最为风华绝代的那年。她曾是帝都最有名望的名媛贵女。在改革开放初期,家里就已经在帝都生根发芽,成了第一批商业资产家。她留学三年,精通六国语言,还在商业上颇有天赋。作为家族独女,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一时之间,风头大盛。“我在一场酒会中,结实了你爷爷。”“那个时候他金贵,博学,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深蓝色的中式西装,可谓是意气风发。人群里,我一眼就相中了他。”可当年,作为季家唯一血脉,她父母断然不愿意让一个初露头角的厉倾城娶她为妻,更是要包办她的婚姻,把她嫁给当时最有钱的海归大亨。她不肯,硬是在那个名誉胜过一切的年代,压了三年的时间。陪厉倾城在商业大展拳脚,给他全部资源。所有有人都笑她蠢。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投资。不过,这次做的不是生意买卖,而是投资了一个丈夫。几年后,厉倾城不负所望,拿下了很挣钱的外贸单,几乎一笔飞黄腾达。厉家从此开始外贸生意,公司也逐渐分布各地。可直到他们结婚,她才知道,厉倾城是有娃娃亲的。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从厉倾城和她一起做生意,那女孩就不见了身影。直到几年后,带着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厉家。她要做厉倾城平妻。那个年代,何其可笑。而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霍庭深。那晚,她泪如雨下,大脑厉家上下。自从她嫁进厉家开始,便抹去姓名,从季小姐变成厉夫人。而他呢?几年时间,始终藏着一件事。说厉倾城爱,他骗了她。说厉倾城不爱,他又痴缠多年,始终不许她走,也没给那女人名分,只是把霍庭深带回家,过继给了旁支。看着油画里的那人,厉老夫人抚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庞,泪如雨下。“你知道我为什么着急见那个孩子么?”厉夫人转过身。即使年过花甲,她的身材也依然较好,举止投足间都是难以掩藏的贵气。厉邢没说话,他静默的坐在那,等着老夫人教育。“我相信,你愿意带他回来,一定也做了充分的准备,他必然是厉家血脉。”“可你只字不提要让他继承家业,我就猜到事情有问题。”“你在怀疑什么?”这里四下只有他们,老夫人问的直白。“如您猜想。”厉邢直言不讳,他眉宇间和老爷子颇为神似,尤其是身上那股难以言说的魅力,让人想要亲近。老夫人嗤笑,她摇摇头,“那你说,这孩子是谁的?”“等等吧”厉邢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墨墨的病还没好,这孩子纯良,我想多照顾一段时间。”老夫人不曾想他会有这么‘父子情深’的一面。“你倒是心宽。”她笑出声,寻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这么喜欢,怎么不让南嫣给你生一个?”“我那么逼迫你们同房,结果还是没消息么?”老夫人掐手算着日子,呢喃,“有一个月了。”厉邢的心口,突然一怔。想起那日南嫣如此抗拒,不愿意体检,他惶恐的心开始不安,凌厉的眉峰如恍然顿悟。“南嫣是不是和你生气了?”都说女人最了解女人,老夫人对她这个孙子也是清楚的不得了。“突然多出一个孩子,她恼怒是正常的。你不要因此对她太冷淡。”“我回来几天了,这孩子一直不露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厉邢面色阴沉,他向来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但在老夫人面前,无论他是多么厉害的人,也只是厉家的孙子。他努唇,欲言又止。厉老夫人见他难为,索性也不问了。“姜梨儿是你的初恋不假,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她。但——”“你相信奶奶,这丫头比不上南嫣。”几句话,宛若定心丸,深深扎在了厉邢心底。想起他与南嫣曾经的日夜缠绵,他就痛到揪心,甚至不能控住自己。“这孩子,我给你两个选择。”厉老夫人端坐在那,宛若厉倾城在世的时候。她把当年厉倾城说的话,又再次对厉邢说了一遍。“一,你认下这个孩子,但他的亲生母亲只能是南嫣。姜梨儿我会想办法送走。”“二,把墨墨过继到旁支那,你三叔就是个很好的选择。”提到霍庭深,厉邢俊逸的眉头紧蹙,他思绪良久,沉冷着声音开口,“奶奶不准备给我第三条选择么?”话落,厉老夫人微愣。当年厉倾城就是选择了第二条,她自认为已经是很好的遮掩办法。“你想怎么样?”她认真倾听。同时,厉老夫人也很好奇。这几十年传下来的第三代,面对当年的情况又会是怎样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