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隆帝要是出点事儿,中原就乱了,他们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
“为什么。”燕月笙急了,“我的命,难道没有区区一个皇后的命重要吗?文宣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我在意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
李文宣笑了。
不知是因为这问题的可笑,还是因为那句久违的“文宣哥哥”。
他拧了拧脖颈,语气有几分清淡,“因为我不想你死,但也不想你快乐地活着。”
话落,他没有任何迟疑,扣着温似锦脖颈的手骤然用力。
燕月笙瞪大双眼,疯了一样地扑了过去。
不可以,不可以。
“皇上。”朝臣们更担心帝王的安危,也全都冲了过来。
只是所有人的距离都远,所有人都来不及。
李文宣多少也是个练武之人,他想要勒断谁的气管,只需要两个呼吸。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温似锦呼吸暂停,看着她眼皮上翻,看着她突然举起手臂,看着她把什么东西抵在了李文宣身上。
下一瞬,“砰”地一声响彻云霄。
比火铳更冲,比炸药更响,但伤口又极小。
刚才还发狠的李文宣双眼空洞地望着燕月笙,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他胸口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有些发黑,还微微冒烟。
但他倒在地上后,那伤口就开始流血,从缓慢,到喷涌。
李文宣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体温在降低,他强忍着内心的剧痛,脑海中回荡的不是父亲狰狞叫喊复仇的画面,不是带兵厮杀的画面,不是与亲人相处的画面,也不是与突厥西域人来回交涉的画面。m。
而是,一个亭子。
三面环水,唯一条曲幽小径。
他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执着书籍,侃侃而读,微微晃脑。
偶尔读累了,就坐在石凳上饮一口清茶,再瞟一眼桌上的红粉脂帕,那是爱慕者们的投送,他无可奈何地接下,却又不知如何处置,只能暂时放置于此。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因为红粉脂帕的味道。
突然,外头响起了脚步声,很是轻快。
他回过神,面带笑容,“阿笙来了。”
“文宣哥哥。”少年面带笑容,蹦蹦跳跳,“母后终于放我假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踏青了,啊,好多帕子,文宣哥哥真受人欢迎,月笙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受人欢迎呢。”
“等你长大就好了。”他微微一笑,眼底带着些许宠溺,“小阿笙长大了,一定会是惊艳中原的少年。”
“和文宣哥哥一样惊艳吗?”小小少年眨巴着眼,“反正只要跟文宣哥哥一样,怎么都行。”
“小鬼头。”李文宣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去踏青。”
“好。”小小少年用力点头,“文宣哥哥,将来你娶嫂嫂,也要娶一个对阿笙好的呀,这样阿笙才能日日来找文宣哥哥来玩。”
“将来阿笙也要娶一个乖巧的娘子,和文宣哥哥,以及文宣哥哥娶的嫂嫂一起做好朋友,我们天天在一起,做最好的朋友。”
“好不好呀,好不好呀……”
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体温好像已经降至冰点,李文宣浑身无法动弹,但还是强行伸出手,对着视线里即将消失的小小少年应道,“好……”
另一个世界里,李家不曾与燕家为敌,燕后不曾丧命,他们不曾敌对。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