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公,家里的粮食够吃吗?”
张叔夜上前,和路边田头的一位老者聊了起来。
“几位官人应该是外乡人吧!”
老者白发苍苍,五旬开外,身材高大,稍有驼背,脸蛋黑里透红,虽然衣裳破旧,补丁不少,但却显得颇为整洁。赤脚上都是污泥,十指黑黑,看样子刚才在田间劳作。
“实话说吧,老汉一天两稀一干,吃不饱,也饿不死,凑合着过吧!”
曹勋皱眉道:“听说王相公对百姓不错,怎么还让你们吃不饱吗?难道说,他连当初的官府也不如?”
“你这客人,当真是蜜罐里生的,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老百姓的死活!”
曹勋的一番话,立即引来了白发老者的强烈不满,毫不留情的驳斥。
“苦日子,老汉我也不是过了一天两天了!自从朝廷南逃,把乡亲们一股脑扔给了番子,咱们就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你看看这周围的乡邻,像我这岁数的,都死光了!村子里剩下的乡邻,也就原来的十之二三吧!”
“老太公,朝廷是南迁,不是南逃。金贼如狼似虎,朝廷抵挡不住,不得已而为之。”
“南逃就是南逃,还说的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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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颇为倔强,指着曹勋大声道:“王相公抵挡得住,朝廷凭什么抵挡不住。难道说,王相公一个人比朝廷还厉害?”
“老太公息怒。你说吃不饱饭,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平时的吃喝又怎么解决?”
刘韐看了一眼面色涨红、怒气冲冲的曹勋,自己上前搭上了话。
“当然是王相公到了河北,乡亲们才能活下去!”
老者的声音高了起来,脸色通红。
“官府修路、修渡口、修城里的道路,大家伙儿帮忙修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出力,都有一碗饭吃。官府划分土地,原来丢的田又分回来了。三十税一,用银钱缴纳,再无其他赋税,乡亲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他指着远处的一份绿地说道:“官府规定,垦荒的土地,前三年免赋税,限每人两亩地。看这长势,今年的收成会不错,应该是能吃上饱饭了。”
老汉的话,得到了周围聚上来的百姓的一致赞同。
“就是就是!要是没有王相公,命都保不住,那里还有好日子过!”
“能吃饱饭,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张叔夜看了一下周围,不由得问道:“老太公,怎么村里面没有看见什么儿童啊?”
老头终于笑了起来,捋须道:“孩童们都去大名府的官家学堂了,平时吃住都在那里,不用花钱,还管吃住。要我说,这是官府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情了!”
张叔夜几人面面相觑,都是愁眉紧锁。
这王松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冠冕堂皇,善莫大焉。长此下去,两河百姓只知有王松而不知有朝廷。朝廷颜面无存,民心尽失,又凭什么北上,拿什么和王松争?
再想起江南匪盗不断,各地军阀听调不听宣,朝廷威信全无,着实让人心焦。
张叔夜等人各怀心事,王青却是不高兴了起来。
“老太公,你别忘记了,你种田的耕牛、种子、农具,可都是官府借贷于你的。看你这穿着、家里的情况,应该属于村里的贫困户,借贷应该是免息的吧?难道说,官府这一点不好吗?”
倔强的老头嘿嘿一笑,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真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家里人多,家徒四壁,借贷确实是免息,村里一半的百姓都是如此,另外一半也只有一分的利息,而且都是用钱缴纳,谁再也骗不了我们。”
“免息?”
张叔夜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太公,你们可真是有幸,碰上了好官。要知道,那江南可是……”
想起江南官府大失民心,以至于民生凋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有些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