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璚算是看透了,阿娘这是偏心小闺女拿大闺女开刀,小声嘀咕:“行了,我不说瓅瓅不就成了。”
“你还委屈上了是吧?”宁昭同是真来气了,筷子一拍,“宁璚,大过年的我没想收拾孩子,但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做那些破事儿让聂郁帮你瞒着就传不到我耳朵里了?”
宁璚吓得一下子跳起来:“阿娘!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没想瞒着您,就是”
“少说屁话!”宁昭同烦了,推开凳子,“跟我上楼!”
聂郁忙道:“同同,当时”
“你也来!”
“……”
聂郁默默起身,在无数人的注目礼里跟了上去,步子倒还方正,可呆毛已经略显佝偻了。
喻蓝江感叹:“聂哥这几年挺辛苦的吧,看着比老鬼还没精神。”
“那你是没看到他被闺女折腾的时候,”韩璟插话,“昨天他让我撺掇夫人生二胎,说这丫头没办法管了。”
喻蓝江乐:“生二胎他也掺和不上啊!”
陈承平回头大怒:“再说屁话今晚去替封远英的哨!”
喻蓝江立马噤声,封远英看那么多视线看过来,低头小声道:“我愿意再听一句屁话的。”
这下沉平莛都没绷住,笑着摆摆手:“先吃饭吧。”
一家之主教训自己闺女,那是韩非都插不上手的事,于是午饭后大家就心安理得地自己找消遣去了。
苏笙吴琴还是拉着陈承平和薛预泽打麻将,聂渡云和崔青松已经杀了两盘了,而韩非也很给面子,带着棋盘棋子下楼,对沉平莛示意:“若先生得闲,不如手谈一局。”
沉平莛做足了受宠若惊的模样,亲手泡了茶端上来,陈碧渠看得抿唇轻笑,甚至端了香案上来,认认真真焚了一炷香。
“这个香气特别,”沉平莛看过来,问陈碧渠,“家里自己做的吗?”
“大卜亲手所制,有凝神静气之效,”韩非替陈碧渠开口解释,又问陈碧渠,“大卜可说了何时归家?”
林织羽初二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茅山有什么研讨会,他要去见见朋友。
是的,林织羽也是有朋友的。
陈碧渠很有礼貌,给沉平莛解释了一遍,然后才道:“听闻初七过后才回来。”
沉平莛若有所思:“去茅山了?”
“然。”
“那是有缘分了,”沉平莛淡淡一笑,“我祖父当年也拜过茅山,只是信仰不诚,被祖师爷逐出来了。”
“曾有耳闻,”韩非拢了一下袖子,“沉氏青鸿,先生也是一门忠烈。”
一门忠烈。
沉平莛低眉:“愧不敢当。”
沉青鸿的大义凛然,沉向远的奋不顾身,于是陈雁秋的归家成为污点,而沉平莛也成为沉陈两家都避之不及的存在。
他的族承没有给他的人生带来过一丝亮色。
韩非读出一点微妙,便不再多言,落子称得上随意,忽有失漏也不动声色。沉平莛看着他闲散的姿态,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步步紧逼的棋面,突然品出一丝不甘。
他不喜欢看见别人太从容的模样。
指尖叩下,沉平莛落了一子,韩非动作一顿,抬眼看来。
一点意料之外,惹得长发的青年缓了唇角的弧度,指腹揉捻过一枚白子,没有第一时间落棋。
有意思。
陈碧渠是在五楼找到宁昭同的。
“夫人,”他放轻步伐走过来,看四周无人,从后面抱住她,“别生气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