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横挥刀,斩在那东西的嘴里。因为发力很仓促,所以刀没能砍断那东西坚硬的下颌骨,只是勉强挡住了扑击。
对方的力量极大,把楚子航猛地推了出去。楚子航瞬间降低重心,没有摔倒。第二轮进攻立刻到来,利器撕破空气的声音从左右传来。
楚子航的反击早已在格挡的瞬间准备完毕,乌兹冲锋枪伸进那东西的大嘴里发射,半尺长的枪口焰钻进它的食道里,照亮了荆棘般的长牙。
身体虽然坚硬,口腔内部毕竟还是脆弱的,钢锋般的子弹打穿上颌骨,摧毁了脑部。那对畸形有力的双臂已经抓住了楚子航的双肩,但再也无力把他撕裂。楚子航一脚揣在那东西的脸上,把沉重的尸体揣进积水里,随即擦拭长刀更换弹匣。他对死者毫无任何怜悯之情,因为在闻到那股腥风的时候他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是一个死侍,蛇形死侍。这东西只有残杀和暴食的欲望,根本不值得作为人来对待。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水声,恺撒迅速点亮战术电筒照了过去,青灰色的背脊出现又隐没在水下,婴儿的哭声在封闭的地下车库中回荡。
他们被成群的死侍包围了。死侍们缓缓地沉入积水中,震颤的水面下不知多少张人面狰狞地扭曲着,锋利的长牙破唇而出。它们这是在准备进攻,像是鳄鱼潜行在水下缓缓地接近猎物。
恺撒从后腰抽出沙漠之鹰,楚子航后背和恺撒相贴。两个人的黄金瞳都亮了起来,暴血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通过源氏重工中的战斗,他们多少掌握了死侍的缺陷。以人类的智慧要对付凶兽总不算太困难,但在积水的环境中就很难说了,可以想见死侍在水中会变得多么可怕,它们介乎人类和爬行动物之间,行为模式类似水蟒或者鳄鱼。
计划进一步崩坏,虽然它早已崩坏到无可崩坏了。他们反过来变成了被包围的对象,这场老朋友的见面会显然是场阴谋,不知道是谁在暗算谁。
好在他们还算镇静,也还有足够的弹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镇静的人总比两个大呼小叫的人更有机会,如果换了路明非和芬格尔,大概已经痛哭着抱在一起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镇定?”恺撒双手持枪扫视左右,镰鼬领域全开,锁定水中潜伏的进攻者。
“你想到办法对付它们了?”
“不,在日本这个鬼地方什么倒霉事儿都可能发生,我他妈的习惯了。”恺撒耸耸肩。
炽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地面的瞬间,王将看见了那个正穿越广场的黑衣人。
他的瞳孔收缩得如同针那样细小尖锐:“原来还有别的客人,是你邀请的么?”
橘政宗迅速地扭头看向下方,长眉猛地一颤。
源稚生踏破暴风雨而来,狂风中风衣翻飞,仿佛战旗。他正仰望高空,瞳孔中流淌着熔铁般的颜色。他没有必要潜行,他是皇,绝无仅有的皇,只需以绝对的暴力碾压过去就好了。
他人还没到,但攻势已经笼罩了东京塔和周边所有的区域。
“跟我没关系,我保证自己没有泄密。”橘政宗缓缓地说。
“是么?难道说你那可爱的学生一直在跟踪你?那可糟糕了,他发现我们俩私下见面,想必是来清理门户的吧?”王将恢复了平静,“赌一赌他会先砍下谁的头?是你这个叛逆,还是我这个恶鬼?”
“他会先砍你的。”橘政宗说,“在砍我的头之前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问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你的学生。知道你我关系的人都必须死,否则你在蛇岐八家的位置就保不住了,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合作者。”“他是皇,即使你和我联手,想要杀死皇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橘政宗走到电梯旁,按下了下行键。
指示灯亮了起来,显示电梯正在上升。王将切断了整个街区的供电,但东京塔这样的建筑都会自备柴油发电机组,给重要设备供电。
“你难道不考虑杀了我么?杀了我你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可以说你是为了诱杀我,所以才答应和我见面。”王将缓缓地说。
“这种情况下我能够杀得了你么?”橘政宗摊开双手,“我曾经用燃烧弹攻击你都没有成功,而我现在空着手。你是半进化体,而我只是普通的混血种,你认为我有这种能力?我建议你抓紧时间,稚生是这一百年来最出色的猎杀者,在他担任执行局局长的时间里,被他锁定的鬼没有一个能逃出包围圈。”
“那可太糟糕了,那我们还是赶快坐电梯离开吧。”王将缓步走向电梯边的橘政宗。
从橘政宗进入特别瞭望台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站得远远的,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但现在王将突破了安全距离,逼得越来越近,以他们的速度,已经处在对方的攻势范围之内了。
橘政宗吃了一惊:“你讨厌坐电梯,因为电梯是封闭空间!”
“是的,我很讨厌坐电梯,我讨厌封闭空间,它让我感觉自己像坠入陷阱的猎物。”王将微笑,“但我也知道你这只狐狸从来不会把好处让给别人,你选了电梯,所以我也选电梯。”
橘政宗没有动。源稚生已经踏上了塔外的铁梯,肃杀的脚步声在风雨声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