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每年过年,都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今年过年,就不想回去。
许小华轻声道“刘哥,还真看不出来,你有个这么糟心的童年,平时看你乐呵呵的。”
刘鸿宇苦笑道“祸福相依吧虽然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爸妈的爱,我确实是独享了。”又和小华道“所以,千万不要同情情敌,不要给你的敌人接近你生活的机会,你都不知道她会在哪里给你埋炸药。”
许小华忽然就理解,他为什么爱好文学来,一个内心敏锐的人,对生活和人事的感触,往往会更多一些。
轻声道“刘哥,我觉得你如果坚持,以后肯定能成为很好的小说家。”
刘鸿宇笑道“真的吗不是安慰我吗”
“不是。”
刘鸿宇望着她笑道“谢谢小华妹妹,到时候要是出书了,我就把你写进我的前言或者后序里,感谢小华妹妹在1964年的除夕,对我的鼓励。”
许小华笑道“你加油,我能不能在畅销文学著作中,留下名字,就全靠刘哥你了”这是以前心怡对她说的,上报纸要靠她的话,许小华觉得,用在这里也很应景。
中午,俩人就在食堂里吃了点面条,下午三点钟,刘鸿宇就喊她道“小华,走吧,元哥估计来了。”
小华忙把书收了起来,快到图书馆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已经薄薄地在台阶上铺了一层,有三两只麻雀飞到了门里来,又吱吱喳喳地叫着要飞走。
徐庆元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雪出神,他的背影莫名地看起来有些落寞,许小华想,他可能是想到他爸爸。
这个天去边疆,日子可不好受。
刘鸿宇忙喊了声“元哥”
徐庆元听到声音,回头朝俩人招了招手,他的脸上神色淡淡的,望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却是带着点暖意。
许小华笑问道“庆元哥,你的活做完了没”
“没有,剩下的,初二再来校对,先走吧,今天公交应该慢得很。”说着,递了一把伞给刘鸿宇。
然后带着小华,撑了一把伞。
一出图书馆,一股凌冽的寒意扑面而来,许小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徐庆元把他拉到了自己右边来,挡在了他身后。
许小华捂了捂耳朵,和俩人道“这天可真冷,你们晚上住我家吧,回来估计也没车了。”
刘鸿宇笑道“我听元哥的”
许小华又抬头问徐庆元,“庆元哥,你说呢”
徐庆元点头“好”
几人等了二十来分钟,公交才到,车厢里也被乘客鞋底上的雪水,弄得湿漉漉的,徐庆元拉着小华的胳膊,往里面走了走,叮嘱她拉好扶手。
人很多,不到两站,车厢就挤满了,徐庆元不动声色地护在许小华的身后,旁边的刘鸿宇看得心里都微微慨叹,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羡慕。
他和元哥同寝室三年多,知道他这人虽然面冷心热,平时却不声不响的,像块榆木疙瘩一样,这找了个对象,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
而让元哥变化这么大的,是因为找了个合心意的对象,纵然车窗外雪花纷飞,他想,在元哥心里,大概也是没那么冷的。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个女同志尖叫了一声“流氓”
车厢里瞬时静寂得可怕,都默默地朝她女同志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挺年轻的姑娘,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穿得很时髦,淡绿色的细呢子大衣,里面是米色的高领子毛衣,头上带着米色的绒线帽,穿着一双黑色的高帮皮鞋。
此时正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气忿不已地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公共场所,你就敢耍流氓”
那小伙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黑色袄子,领口还有些明显的油污,微微笑着道“这位同志,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耍流氓,我怎么你了不成”
“你你刚刚刚刚”
小伙子侧了侧耳朵,“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怎么了”
姑娘死死咬着嘴唇,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半晌道“你不要脸,你就是对我耍流氓了,你不要脸,你个下三滥的狗崽子”
她刚骂两句,那小伙子就沉了脸,恶声恶气地道“同志,你别以为你是女同事,就能随便骂人,把我惹毛了,我可控制不住脾气。”说着,还扳了扳手掌,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姑娘又恨又气,到底是不敢再骂,一个人站在那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