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撩绕的检察大院,潮湿水泥地凝结一层薄薄的油垢,花园里几颗枝繁叶茂的大叶女贞坚硬叶子上,覆盖着亮晶晶的薄霜。郑亦梵跳下车,亦步亦趋朝食堂走去,衣袋里手机突然响铃,掏出一看是周雪娟的号码,瞥见对面有人过来,低头走到树下接听电话。
喂,你在哪里?周雪娟莺语带着梦呓般轻柔。郑亦梵听来仍然熟稔于心,好像看到周雪娟懒慵地躺在粉红色床上,伸展玉臂打电话的情景。带着暖色调的情色画面与大院里寒冷环境极不相宜。
在单位,有事吗?郑亦梵努力让冰雪融化的心与环境一样潮湿坚硬。
周雪娟饱满的热情遇冷,深感失望,弱弱地恳求:你,能过来一下吗?
清晨,一个女人睡在温暖床上发出邀请,释放出十足的暧昧气息,郑亦梵的语气却冷酷无情: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和你做爱,特别特别地想。
不待郑亦梵反映过来,周雪娟放肆地大笑。郑亦梵非常尴尬,懊恼道,说什么呢,你。
你不是这样想的吗?周雪娟反问道,轻轻一声幽叹:我只是有些担心,好想和你聊聊。
担心什么?郑亦梵关切地问。
这才像当哥的语气嘛,周雪娟娇嗔一笑,焦虑地说,昨天一个中年妇女来做乳房保养。
你的店不就是做这个的吗?有什么问题?
你听我说完嘛,周雪娟烦躁地说,她乳房有肿块,按农村土法包草药,整个乳房差不多烂掉,解开来发出一阵恶臭。
郑亦梵听得恶心,生气地说,愚昧,愚蠢,怎么不叫她上医院?
这还用说?周雪娟抗议地沉默了一会,我想跟你说的是我。
你什么?
我,我担心,上次到医院检查,我的乳房也发现囊肿。
医生怎么说?
我好歹也算这方面的专家呢,现在各种食品添加剂,反季节果蔬大量用激素,很多女人包括未婚未育妇女都患乳腺囊肿。
那,你还担心什么?郑亦梵冷冷地反问。他准备待会儿向刚上任的朱松检察长汇报工作,重提周至光案件的复查问题,不想被这档事干扰心情,焦急地频频看手表。
小竹,她之前,有没有发现?
郑亦梵打断她的话:之前她什么都没有,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没有任何可比性。
哪能不担心?我心焦得几天几夜睡不好。
淡定,淡定。郑亦梵说,我们找个时间再谈这事好吗?我现在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