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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福(第2页)

巴海涛激愤地说,什么柳下惠坐怀不乱,根本是一个莫希有的故事,也是朱程理学一帮糊涂蛋从废书斋挖出来哄人的东东,都坐怀不乱,哪还有十数亿人的泱泱大国?哪还有延续数千年不断的香火文明?

情绪失控的巴海涛仿佛变了个人,令郑亦梵很惊讶。论文化,巴海涛侃侃而谈,智慧而机辩;谈时事涉及官员,言辞激切情绪激越。他怎么可能对社会带着这么严重的偏见呢?官员和社会其它人是一个有机整齐,当前社会不好不坏,其实官员也不好不坏,之所以给人坏的印象只是官员影响面大,一个虫弄脏了一锅汤。

郑亦梵不可接受的是,巴海涛怎么一边收钱又一边否定他人良苦用心呢?既然给人家绘画,就要相信他人的善意。假如每一颗心都阴暗丑恶,每一颗灵魂都是罪孽深重不可救赎,宣传教育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岂不要回到茹毛饮血的荒蛮时代?

回到客厅,郑亦梵看到茶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烤排骨,笑道,哪里弄来这个东西?好。

周文东翻出玻璃酒杯,边开酒边说,大十字派出所门前的烧烤排骨,味道一流。

巴海涛从冰箱拿出鱼皮花生,和一碟酱牛肉,歉意地说,枉然斋主要喝茶,也给喜欢喝酒的准备点小吃,不多。

郑亦梵落座沙发,伸手摸了摸厚实的茶几,原来茶几是一张厚厚的圆盘石辗。中间倒剩茶的洞是穿轴用的。石辗朝上一面被精心磨平,光滑如玉,下面仍然保持石辗凿成时的粗糙。

你到哪里弄来这个东西?他笑问,心想这个石辗还是小了,外公寨子那个废旧的石辗子更宽大,摆在客厅能占大部分面积,可以围坐十来个人。

周文东说,八哥开车从高山苗寨一座倒塌的石碾房弄来的,四个男子汉累死累活抬上坡,又抬上楼,我们担心莫把房子压垮。

怎么可能。巴海涛说,你别看老房子,这是建筑公司工人建来自住的,墙砖是老红砖,又厚又硬,像碉堡一样结实,几百年不会倒。

八哥精明。周文东夸奖道,举杯相邀喝了一口,介绍道,八哥在我们单位是个奇才,不,在南原都算得奇才,琴棋书法样样精通。

郑亦梵点头说,这个我见识了,还是个大收藏家,藏品比我见过的奇石博物馆还要丰富。

这只是你看到的,他玩的是你看不到的。周文东指了指楼顶,八哥在城市楼顶种包谷,一篇《我在城市种包谷》,获得全国散文大赛二等奖。

楼顶?

楼顶。

他把一楼厨房改成马厩,养了两匹马,一匹东洋枣红马,高大威武;一匹本地矮脚马,矮小结实,爬坡上坎负重第一。上个月他的一篇《骑着洋马逛高速》今日头条狂点千万,招引交警登门调查。八哥遛马是遛到了高速路口,没有上高速,不然马就作为违禁交通工具被罚没了。

面对郑亦梵惊赞的目光,巴海涛微低着头,脸色发红,神情相当羞涩,为了遮掩不时提议举杯喝酒。郑亦梵不赞同他看待社会和他人的观点,却不得不佩服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人,兴趣广泛,爱好出众,精力超群,不然咋能应付那么多杂事,还能每天作画写文章?文人思维总是有些怪异,才能突破业已存在的思维定势,才能创新。中规中矩因循守旧的书生,哪能产生新奇的想法呢?一般人习惯于以世人的目光看问题,对思维新奇的文人本能地恐惧和排斥。刚才自己的不快不就是源自内心根深蒂固传统思维么?然而,今晚坐到这里,就是想借助于巴海涛敏锐的思想观点和创新思维,打开面临的困局。一方面需要思维创新,一方面又排斥新思维呢?年纪轻轻怎么落入巢臼?郑亦梵边喝酒边反省,不觉深感自责。

三人边喝边聊,倒也投缘。郑亦梵没忘拜访巴海涛的目的,巧妙把话题引到周至光案件上。周至光案是南原官场系列案中最早发生的,他也被称为南原第一虎,巴海涛印象深刻,说“八哥时评”点评过这个案子呢。郑亦梵就说案情存在疑点,程序上也有问题,在网友关注下启动了复查,“八哥时评”能不能再关注一下,在不违背司法原则的情况下,他可以提供相关信息。

巴海涛也听说周至光案的一些舆论,认为存在冤情,义愤填膺,拍胸脯说在监督力量缺失的情况下,媒体记者代表社会良知,代表社会力量对行政司法进行必要的监督。他眼珠儿一转,疑问道,郑局长,为什么你特别关注这个案子呢?

郑亦梵说,某种人为原因,复查停滞下来,希望媒体和社会力量介入,督促尽快完成复查,把案情公诸于众。

记者混迹于官场和社会之间,熟悉官场的运作规律,他们从郑亦梵的话里听出了画外音,异口同声地问:推动案子尽快结案,主要是你的意思吧?

郑亦梵不勉吃惊,举杯说喝酒喝酒,对疑问不置可否。

巴海涛真诚地说,如果是你个人的意见,要思虑再三,不要鲁莽行事。

这完全不是“八哥时评”直切时弊,痛快淋漓的风格啊。郑亦梵轻轻摇荡玻璃杯中的红酒,仿佛要将沉睡的红酒分子摇醒。

巴海涛以长者的语气劝导说,郑局长年轻,有文化有背景,又见过世面,有着远大前程,应当着眼于未来而不是现在,着眼于司法的宏观环境而不是具体的个案。

郑亦梵叽咕一句,宏观司法环境,不是一个个的个案构成?

个案是一方面,领导意志、制度素养等又是另一方面,当前最为关键的还是领导意志决定。

周文东笑着插了一句:当前的认识,法的本质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嘛。

那个倒不一定对。巴海涛说,现代社会法,我认为更多是民主的结果,是公民全体的认识与利益妥协。回到当前的司法环境,几乎所有人都受到利益左右,最大的、具有决定影响的利益掌握在谁手里?政府手里。政府资源由谁分配?自然是由官员,尤其是由当地权力最大的官员。

郑亦梵说,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决定性作用。

教科书式的理念不管用,还得落地生根,才能开花结果。巴海涛说,假使凡有利益需求的人都围绕官员指挥棒转,服从权威,屈服于权威,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公平正义,或者只有少数人关注公平正义。假如大家都关注,从上到下都需要,岂不是像改革开放一般实现社会公平正义了?周至光案子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一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可能其中有人觉得他冤屈,想帮助他,但是在二者的利益搏弈过程中,翻盘力量还不足以对抗维持的力量,碰巧郑局长不熟悉内幕,又怀着一颗公正之心,才推动案子复查进入程序,让周至光平反的希望出现一丝儿曙光。

一丝曙光,郑亦梵一声苦笑,事情真有那么复杂?

可能更复杂。

得到肯定的答复,郑亦梵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他原以为可以借助“八哥时评”的勇敢和热心,助他摆脱目前困局,谁知巴海涛比他更敬畏体制力量。或许巴海涛本身就依赖体制生存,不敢有丝毫反对意见。认真思考“八哥时评”的文章,想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与本地社会事件无涉的评论。之所以能够赢得广泛好评,除了煽情的抨击,迎合潮流的花哨语言,更多的就是文化知识、佚闻趣事的宣扬和卖弄。巴海涛利用擅长的现代传播理念和媒介宣传手段,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感化需要新鲜文化感觉的年轻人,赢得了一大批读者。从思想观念的角度来说,巴海涛比他还固守陈规,更敬畏权力延伸出来的社会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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