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乱步的神色近乎是有些淡漠地注视着外守一的一系列动作之时,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传来一阵异常吵闹的喧哗声。
“……喂,外面怎么这么吵,什么情况?”伊达航疑惑扭头。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
穿着怪异、长相却非常清秀的青年眨着一双漂亮的猫眼,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门内金发黑皮的幼驯染,声线清朗而温润:“让你久等了,Zero。”
“Hiro!”降谷零看着自家幼驯染,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诸伏,你怎么会在这儿?”伊达航从降谷零身后探头,脸上写满了诧异。
“我们看到广告牌上发出的摩斯电码,就赶紧跑过来抓捕犯人了。”诸伏景光微笑着看向身后一群伪装成普通路人、正几个人一组,姿势标准地压制着那群抢劫犯的警校同班们,对两人解释道,“不是靠蛮力,而是靠人数哦。”
“其实,我们只不过是做了班长的父亲当时想做的事情。”身着米色西装外套,内搭粉红色衬衣的卷发青年接话道,“对吧,Hagi?”
“对。”半长发的青年上前两步,走到伊达航面前,以多年前某起抢劫案的亲历者的身份,向当事人的儿子解释起从他的角度看来,这整件事情的原委。
如今这一幕,仿佛当年的情景再现。
伊达航和他的父亲曾经遇见过一起和今天这一幕异常相似的抢劫案,而他父亲身为警察却向歹徒下跪了,那个场景给年少的伊达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因此一直对他父亲心怀芥蒂。
然而事实是,他父亲那时候并不是畏惧歹徒才选择下跪求饶的,而是他早就已经察觉那个歹徒其实有着同伙,他们就躲在门口的车上,所以就算伊达航的父亲当场抓住了歹徒,只要同伙一来帮忙,他依然没有胜算。
而如果在店里动起手来,万一歹徒堵住了店门口,那店里的所有顾客就都危险了,而且那天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这是因为伊达父亲提前报了警,他想趁警察赶来之前,在店门口尽力拖住那名歹徒,这样歹徒就没办法进店伤人了。
“所以班长,当时你的父亲下跪,并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萩原研二一拳击打在了伊达航的胸口,坚定道,“而是因为他有着一颗保护市民不受伤害的正义之心啊。”
——能让一个父亲当着无比敬仰自己的孩子的面,也不惜选择靠当众下跪去达成目的的东西,绝不会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更应该是对于信念的执着与坚守。
“真不错啊,你的父亲听起来,应该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好警察呢。”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江户川乱步垂眸看着自己被扎带磨得有些发红的手腕,忽然开口评价道,“当清洁工什么的未免也太屈才了,不过也没有办法,这个社会还真是一如既往——充斥着自以为是、到处乱爬的婴儿啊……”
“你怎么知道我老爸现在是清洁工?”伊达航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询问这个少年类似的问题了,甚至觉得有点麻木。
“他当时为了保护你受了很重的伤吧?警察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应该不用我详细说明,再辞职之后,能接纳他的地方绝不会很多,清洁工是其中最可能的那一个。”
乱步绿色的眼睛对上他的,说出口的话语异常直白,一点也没有要顾及当事人心情的意思,表情不知为何甚至显得有些冷淡:“说实话,我无法理解你为了践行自己的正义感,而总是忽视身边的很多细节、甚至是拼尽全力保护你不受伤害的你父亲的心态——无论以什么身份,你都没有任何资格责怪他,因为没有他,你大概在十几年前就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被那群抢劫犯给打死了。”
“就像刚才在便利店内一样,专注于自己所见的东西,但固执己见不知变通,在被同伴提醒明显存在的异常之后,还想试图侥幸行事,说着以保护民众为先的话,实则无意中一直在践行愚蠢的个人英雄主义……”
乱步的言辞难得有些尖锐,他看着伊达航被他训得逐渐染上愧色的面庞,却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大个子君,你或许能够因为自己远超他人的职业素养而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但如果不改掉这些只有笨蛋才会去做的行为的话,迟早会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
黑羽快斗默默伸出手,拽了拽乱步的小斗篷,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他感觉那个人高马大的警察都快被怼自闭了。
而且……今天的乱步,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平时的他往往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表露出热情的一面,更多的时候其实都非常自我和冷淡,冷淡得甚至有些冷漠,他很少会去关注其他人的事情,哪怕是和他比较熟稔的人也一样,更不要说花这么多时间像现在这样劈头盖脸地教训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