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触感的传递到皮肤上,甚至连他手上因为常年手术而磨出的薄茧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从林小烛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拢起的眉峰,以及脸上担忧、疼惜的神情。
虽然是认识了多少年的关系了,但是被人握住脚腕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亲密了,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林小烛惊了一跳,连忙抬腿后退,试图挣脱他的触碰。
可是才刚刚动了一下,陈昊泽就用比平时稍微低沉的声音说道:“别乱动!脚都破皮了,必须得处理一下。要不然你这几天都穿不了鞋!”
林小烛知道他是好意,但还是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
刚才一直都没穿鞋子,这会儿脚掌上粘的全都是土,她自己都嫌脏。医生向来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她不好意思,也不愿意让他这样做。皱着眉头躲避:“陈医生,你快点儿起来好不好?我没事,回家擦点儿药就行了,你不用这样!”
“叫你别乱动,你就别动!”陈昊泽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放开,反而索性改用两只手包住她整只脚,坚决不容许她挣脱:“你也说了,我是医生。帮人处理伤处是我的职业和本能,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小瓶水,一包棉签和一瓶碘伏,熟稔的帮她处理擦伤,一只脚完毕,又换另一只。
林小烛感激又感谢,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认真又专注的人,吸了下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才电话里,她根本就没说在哪儿,也没提自己遇到问题了,他怎么会知道,还找过来了呢?
陈昊泽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温和的嘴角微微一抿:“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出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等你挂断了之后,又往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回拨了一下。那个人告诉我,他们是一家便利店,说你身上没带钱包也没有手机,跟他们借用了一下电话。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说到这里,他琥珀色的瞳孔掠过一丝黯然,捏着棉签的手指有些僵硬。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小烛,这种情况,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哪儿都去不了,脚都磨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跟我提。明明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来接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如果我没有找过来,你还要在大街上坐多久?难道打算用这样的脚,一点点走回去?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个人可能是个负担。你不想,也不愿意麻烦我。可是,这种情况下,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熟人来救助一下,都不行吗?我们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不考虑别的,总还是朋友吧?你一定要这么见外吗?”
没有人知道他听那个店员说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里有多担心多着急。也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在车上看见她垂着脑袋,光脚着脚孤孤单单坐在大街上的时候,有多心疼。
他气她,也气自己。
为了不给她再增加压力,这些话他本来不想说,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可是看着她接二连三的推辞,一点点疏远、排斥他,看着她脚上的擦伤,想想她之前受了多少疼,最终还是忍受不了,说了出来。
多年来的修养和风度早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自从上次在医院发现林小烛和陆昱瑾的特殊关系之外,这是他第二次发自内心的对她说出自己的不满、难过的心境。
而听到他的话语,感受到他的语气,林小烛心里一阵愧疚。
她想要解释,可是动动嘴唇才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确实是不想麻烦他,才没有告诉他的。就像陈昊泽说的那样,她本来可以向他救助,可是她故意没有。
他觉得伤心,也是正常的。
无意给他造成伤害,可偏偏还是伤害到了他。林小烛殷红的嘴唇紧紧的抿了两下,僵了半天,才干巴巴的说道:“你还在上班,午休时间马上就结束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才没说的。陈医生,我从来都没觉得你对我来说是负担,你别误会。”
话音落下,陈昊泽紧紧揪着的胸口稍微舒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这里面其实明显带着宽慰的意思。
午休时间要结束了,确实是一个正常的借口。但是,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就算他午休时间很充裕,恐怕她也不会轻易麻烦他的。然而,这会儿,他决定不计较这些。
他喜欢林小烛,虽然得不到她的回应,会难过。但是对他来说,她的快乐更加重要。他不想让她每次见他的时候,都带着歉意。
想到这儿,他默默把已经用完的棉签等东西收好,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再走回来的时候,站在她对面,弯下腰,伸手解开了鞋带,把鞋子从自己脚上脱了下来,放到了林小烛面前,自己则只穿着袜子站在地上。
林小烛见状,狠狠一愣,诧异的抬起头。就看见他温和的眉眼盯着她,薄唇轻启,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愣什么神啊,快穿上。”
短短一句话,重重击中了林小烛的心脏。
她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瞬间沾染上了灰尘的白袜子,瞳孔骤然一缩,慌乱的摆手推辞:“不、不用!陈医生,我怎么能穿你的鞋,让你光脚呢?反正我的脚已经在地上踩了半天了,脏一点儿也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你脚本来就擦破皮了,刚处理完就光脚乱跑,再粘上什么灰尘细菌、发炎了怎么办?再说,女人的脚本来就比男人的脚细腻敏感,万一地面上有个石头或者玻璃,扎到脚呢?赶紧把鞋穿上!”
“陈医生”,林小烛一脸为难,两条眉毛紧紧皱着,白皙的小脸也急红了。
陈昊泽却不为所动:“叫什么都没用,快点穿上!”
他很少这么强硬,但林小烛的脑袋还是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真不行,这样不合适。”
“那你说怎么才合适?”
陈昊泽眉毛紧紧拧着,直起腰定定看了她半晌,下一秒,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