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瑾似乎非常满意她的表现,长腿一迈,就进了附近的电梯。没一会儿,带她来到了位于酒店九楼的一间总统套房门口。
他伸手从口袋里面翻出房卡打开房门,一进去,就将怀里的小人扔在了里间的大床上。
忽然间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林小烛缓了好几秒,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起身的功夫,原本就晕眩的眼前,愈发天旋地转起来。她连忙闭上眼睛,抬手撑住了额头。
陆昱瑾一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喝多了。眼前的景象和几年前那一幕重合在一起,他烦躁之余,又有些口干舌燥。
抬手把系在脖子上领带扯了下来,又解开了衬衫领口上面的几颗扣子,他才觉得整个人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点儿。垂眸瞥见她有些红肿的右脚踝,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外间,伸手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冰袋,用毛巾包好,这才走回来,蹲在她脚边。一边伸手脱掉她脚上的高跟鞋,一边将包着冰袋的毛巾敷在了她的脚上。
林小烛的神志这会儿可能是完全被酒精控制了,被他捏住脚踝,也只是被冰冷的毛巾刺激的僵了一下,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
尽管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是这会儿,这副小模样落入陆昱瑾的眼中,竟然有种难得的乖顺。
他们两个从重逢以来,每次相处不是不欢而散,就是充满了火药味儿,几乎不曾像现在这样和缓过。
这一刻,陆昱瑾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间就软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塌陷在了里面了一样,满心满眼,都觉得愉快。
他一边伸手帮她按摩着脚踝,一边用专注的视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低声问道:“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她一喝醉,就有什么说什么,这一点,早在几年前他就知道了。
这会儿,尽管明知道她喝醉了,趁机窥探她的心事,有些不地道,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试探的问了出来。
毕竟,清醒时候的林小烛就像是一只小刺猬一样,从来都不肯把她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他想要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只能趁这个时候下手了。
而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醉醺醺的林小烛果然听话的摇了摇头,嘟了下粉嫩的嘴唇,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心里不舒服,想喝酒了。”
“心里不舒服?”陆昱瑾闻言,神色微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不舒服,因为谁?是因为……我吗?”
林小烛沉默了一下,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陆昱瑾。”
这可真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分不清他就是陆昱瑾呢?
如果要是一般女人这样耍酒疯,恐怕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了。可是,这会儿,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爱,连眸色里面都带上了一丝笑意。当然,心里依然避免不了的,觉得有些紧张:“因为陆昱瑾?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他啊!”林小烛仰了下头,抿了下嘴角,咬住了嘴唇,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就在陆昱瑾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道:“他总对我说狠话,惹我伤心,还不理我,所以我才觉得难过。”
陆昱瑾闻言,整个人狠狠一僵,呼吸不自觉的就停顿了一下。半晌,才说道:“他惹你伤心了?可我怎么听说,是你惹他伤心了呢?”
“才没有”,林小烛秀挺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惹他伤心了?明明是他惹了我!一边对我冷言冷语,一边又对我好,让我摸不着头脑,琢磨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简直要纠结死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口气呼出的瞬间,她的眼圈儿忽然间就红了。一眨眼的功夫,大大的眼睛里面,就蓄满了晶莹的泪水。随着她长长睫毛,滚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莹润的水滴,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在他的皮肤上,却好像砸进了他的心里。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尽管两人之间吵架的次数多的几乎数不出来。但算起来,她却很少像这样在他面前流泪。
他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当年在沈一白的送别会上。
那次,她喝多了酒,从包房里面走出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紧接着一颗的往地上砸。哭得像是一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宠物一样,哭得他的心都疼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向只是远远看着她的他,一向知道她心里只有别人的他,摒除了心里的所有顾忌,朝她走了过去。因而,引发了疯狂的一晚。
那一晚,直到现在想起来,他依然激动又难过。
喜欢的女孩终于躺在自己的怀里,终于成为自己的女人,那种满足的感觉,那种被填满了空虚的感觉,几乎令他疯狂。可是,另一方面,想到她心里喜欢的是别的人,他又觉得自己异常可悲。
只能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才能占有她,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瞧不起自己。
可恶的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好像依然没有什么长进,依然只能对她趁火打劫。
可偏偏,明知道这样非常卑劣,他还是不能放开她的手。生怕一旦放开,就会像之前那次一样,一转眼,就是几年。
这会儿,看着她低落的眼泪,他一颗心五味沉杂。
满脑子不可抑制的在想,多年前,弄哭她的那个人是沈一白,是她喜欢的人。现在,弄哭她的人,变成了他。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喜欢的人,换成了他呢?
想到这儿,他放下手里的毛巾。用两只大手捉住了她的小手,一边一个,将她纤细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了手里,看着他的眼睛,低低说道:“小烛,其实陆昱瑾一点儿都不难懂。只要你用心体会,用心去想,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林小烛闻言,怔怔的看了他半晌。两只被泪水浸润的眼睛,像是沾染了一层墨色一样,比平时更加的灼亮,也更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