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南义庄的时候,苏镜还在为刚才欧阳盆饭的身手所震撼,但其师父贾晓生并不在此处,倒是罗有福正推开偏房的门走出来。
罗有福身后,跟着消瘦但修长的孙国,穿着一身麻布衣服,面容消瘦。
“回来了?”
“是的,大人。”苏镜停下脚步。
“下午北镇抚司贾大人来过,你们……可有过节?”罗有福忽而问道。
“未曾有过。”
看来贾晓生的确来过这里,只不过自己出去了。
“那便好,今晚当个差,晚些王大头子会找你,我们出去有些事,把门看紧了,明白没。”
“明白,大人。”
城南义庄在编之人并不算多,除去罗有福和另一位看守之外,在编的焚尸匠三人,分别为王大头子、孙国,以及已经死去的赵有钱的。
而在编的请命人,现在唯有苏镜一人,其实之前还有一位请命人,只不过后来一次请命,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焚尸匠和请命人,都成天与尸体打交道,但和请命人不同,焚尸匠干两天歇一天,除去极为偶然的尸体异变,大抵还算太平。
所以民间才会有“升棺发财焚尸匠,百死无生请命人”的说法。
罗有福给苏镜安排的事情,就是暂时顶替赵有钱的班,等到义庄找到新的焚尸匠。
这年头想当焚尸匠的大有人在。
虽不像请命人一样是从九品,吃官粮,但好在焚尸匠这工作稳定,只要不碰到变尸,那几乎就是“铁饭碗”了。
这年头,谁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烧死人而已,大多都没有心理压力。
罗有福许诺在顶班的这段日子里,苏镜每天可以多领二十文。
二十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一家温饱。但苏镜没有什么好心动的,毕竟怀里还揣着二十两雪花纹银。
有钱!
任性!
天将晚的时候,王大头子将苏镜带到大门紧闭的房屋前,絮叨着:
“苏小哥,咱这差事不难,至少比你请命的要容易的多,看这间房了吗?等到子夜,你就开门进去,把里面堆积的尸体烧了,能烧多少算多少,等清早的时候,把烧好的骨灰倒进外面白柳河里,就算成了。记住,一定要是子夜开门,进门前摇一下铃铛,其他的,就没什么规矩了。”
苏镜抬头看去,只见大门旁吊着一个黑乎乎的铃铛,从铃铛口中垂下来一根长长的黑色绒线,看起来脏的不行。
再往上看,一根同样黑乎乎的烟囱从屋内伸出。
“对了,清晨第一句鸡叫的时候就停下手中的活,反正……规矩嘛。”
“多谢了。”苏镜客气道。
王大头子看着他,突然问道:“苏小哥你还没有妻室吧?”
“啊?”苏镜一愣,摇了摇头。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都是单身狗一条,别说妻室了,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一下。
王大头子看着他,猥琐的笑了起来:“我听说东街宋寡妇家的女儿年方二七,出落得亭亭玉立,苏小哥若有心,老哥去帮你牵个姻缘,如何?”
年方二七,并非指二十七岁,而是二七十四岁。
苏镜闻言,顿时大囧,连忙摆手:“不了不了,王老哥折煞我也,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不了不了。”
王大头子迷惑了一下,进而叹了口气:“也是,你这身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