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捂住鼻子,脑袋一阵眩晕。
它指着秦青背后的那朵宛如珠玉,形似朝露,又仿佛微明晨曦的花,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是说徐逸之死了,它就会凋谢吗?它怎么开了?”
秦青反手抚摸着这朵灼而艳的花,脑海中划过一些碎片般的记忆。
“……或许你站得太高了,当你打碎自己,再把自己洒进这滚滚红尘,你会发现很多乐趣。”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自己打碎?”
那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青与徐逸之的对话。
把自己打碎,把自己打碎……
难怪那天在听雨轩的光柱里,他明明看清了仓洺的脸,却无法拒绝对方的吻。难怪他们的气味一样的清冽醇厚,难怪他们的拥抱一样的温暖安全……
秦青慢慢抬起手,捂住自己苍白的脸。
“你怎么了?”996担忧地问,“你哭了吗?”
秦青摇摇头,放下手,露出的却是一张又哭又笑的脸。泪水在眼眸里闪动,微笑却挂在唇边,此刻的他竟然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996用爪子碰碰他的腿:“你的花开了,你能活下来吗?”
“嗯,我活下来了。”秦青点点头,嗓音无比沙哑。
996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你的花为什么开了?是有另一个人爱上你了吗?是仓洺?”它忽然瞪圆了眼睛。
喵了个咪的,如果是仓洺让这朵花开了,那岂不是代表仓洺爱这个花妖爱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寿命、气运、力量,一切的一切都和秦青共享,那秦青还当个屁的苦情男配啊!
一时之间,996竟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只能烦乱地磨着爪子。
秦青摇摇头:“一个人的爱,只能让我开出一朵花。”
“可是徐逸之已经死了呀!”996迷糊了。
秦青摇摇头,没有解释,看向镜子里那朵怒放的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这样的真相,即使是他也完全没有想到。真的太出人意料了,他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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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仓洺果然回到秦家接秦青去外面吃午饭。
进餐的时候,秦青不断打量仓洺的脸。
仓洺抬眸看他,忽而启唇一笑:“看我做什么?”这个笑,竟然有些风流。
“没什么。”秦青立刻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吃菜。
饭毕,仓洺让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末了把隔壁包间的人叫进来。
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人提着一个公文包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连串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兴奋和期待,还有隐隐的贪婪从眼底流露。
秦青疑惑地看向仓洺。
仓洺指着西装男说道:“他是律师,来颁布徐逸之的遗嘱。”又指了指那群老老少少,“他们是徐逸之的家人,来听遗嘱。”
“为什么在这里听?”秦青隐隐猜到了什么。
仓洺没答话,冲西装男扬了扬下颌。
西装男立刻拿出遗嘱,逐字逐句念诵。那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从兴奋期待变作了愤怒不甘。
秦青沉默地缓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开口:“徐逸之把全部遗产都赠给了我?”
“是的,包括蓝宇的股份。”西装男点点头。
“我们不服,我们要起诉!这份遗嘱是假的!”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愤怒地拍打桌面。
“我也是遗嘱的见证人,它是真是假,我最清楚。你们不是徐逸之的直系亲属,要打官司,我让蓝宇的律师团陪你们打。”仓洺淡淡开口。
男人沉默了下来,其余人便都露出绝望的神色。蓝宇的律师团从来没输过任何一场官司,他们告了也是白告。可能一场官司打完,在场所有人的财产都会被巨额律师费掏空。
男人看向面容平静的秦青,不忿地说道:“你和逸之又没结婚?你凭什么拿走他全部财产?我们都是他的亲人——”
这人话没说完,秦青就已摇头:“我不需要这份遗产,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权势和财富,对他而言还不如一块湿润肥沃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