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既然下了结论,何不再推断一下动机,我为何要冒着毁容甚至断腿的风险,去陷害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
裴璟珩微微蹙了眉,似乎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裴大人,便是审案也要问问犯罪动机,何故你连问都不问,轻易便判定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导自演?”
阮娆反唇相讥,咄咄逼问。
“还是说,你根本就知道错不在我,我的谋划也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自保而已,而你却还是想以此为借口,堵住我的嘴,要我息事宁人!”
“既然你问了,那我明白便告诉你。”裴璟珩黑沉沉的眸子看定她,有种近乎恐怖的冷锐。
“我希望裴家能始终家宅和睦,无风无浪。无论是谁想挑起事端,搅动风雨,都是与我为敌。你可听明白了?”
“所以,大人确实知道我才是受害者,却还是要指责我,打压我,让我迫于压力不能再追究下去,是么?”
“你要我忍气吞声,是因为你一眼就看穿了幕后主使是谁,只是为了你所谓的家宅和睦,所以要逼我忍气吞声,对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裴璟珩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我一早便警告过你,安分守己的呆着,莫要惹是生非,你却屡次忤逆。”
“那两个人裴家不会放过,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若再刨根问底,揪着不放,搅得裴家不得安生,我便送你回苏州。”
直到现在,他话语里仍是逼迫和警告,强迫她为了他妥协。
这一刻,阮娆觉得自己仿佛变回了曾经的那个虞婉。
明明被他日夜冷落,她还得端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始终维护他的尊严。
明明被二婶刁难,下人轻慢,她还得委曲求全,维护他所在意的裴家融洽和谐。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曾经那些委屈,心酸,沮丧,难过,像是潮水瞬间漫过了头顶,让她透不过气。
明明已经不爱了,可她恍惚间又回到临死之际,那万箭穿心般的悲伤和怨怒。
她并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先后涌了出来。
但是,她已经不是虞婉,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重活一世,若还要逆来顺受,那她要这半条命做什么?
便是将天戳破了个窟窿,这件事,她也必须追究到底!
她擦干眼泪,忽然站起身。
“那你便送我回苏州好了。”
裴璟珩眸光一凛,“你说什么?”
“我说,便是大人要送我回苏州,这件事,我也要追究到底,讨回公道,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她脸上写满倔强。
“我知道大人在京中只手遮天,便是我告不了官,也要将那幕后主使拉出来溜一圈,我看她今后哪还有脸当裴家的当家主母!”
裴璟珩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凝结成冰。
原来她竟也知道了。
并非他护短,实则是裴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任何一个小小的瑕疵都可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他不能允许裴家百年清誉,被一个兴风作浪的小小细作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