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姨也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她和金覃一起目睹了当时的情况,或许从她那里能得到与众不同的新线索。
“走吧,我们去麻姨那里问问看,看你这样子确实不太好受。”
喻宁拍拍金覃,出去问问麻姨,然后正好去食堂吃饭,再去上晚自习。
这一路上金覃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嘀嘀咕咕,他变得非常沉闷安静,直至走到麻姨家门口,他们发现那里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萧条了。
两人沿着巷子走进去,发现麻姨正在收拾行李。
金覃一个箭步上去拖住麻姨拼命拎的一个非常沉重的大木箱,真别说这箱子还挺重,金覃那小身板在下面托举看上去快要到极限了,额上青筋爆满,手臂都在颤抖。
喻宁见状也赶紧过去拖起箱子,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个箱子有多重,可能是他平时就有雾元外泄,所以雾元自然而然就融入了他的身体,在遇到这种负担较大的情况时自动缓解了压力。
等两人将箱子放到空地上时,麻姨很惊讶的看着两人,但脸上却是满面愁容。
“你们。。。怎么来了?”
麻姨打了打袖子和身上的灰尘,喻宁感觉她好像一夜老了很多,那种沧桑感好像就只在一天就全部加注到这个没有依靠的中年妇女身上。
“我们是想问——”金覃刚开口,喻宁就用眼神示意打断了他的话,挤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脸来:“毕竟这里出了事,我们想来看看您是否需要帮助。。。”
麻姨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她身体里的灵魂被掏空:“我准备搬出去了。。。学校会彻底封锁这块地界,以后你们也少来了吧。。。”
“唉,您走了后这里就彻底荒了,真不敢想象以后路过这里会是怎样的心情。。。”
喻宁故作喟叹,虽然他确实想念麻姨,但以后路过这里恐怕想得更多的还是死去的同学,还有他永远死去的排球课:“您有什么重物尽可以交给我俩,我俩没啥本事就是力气大嘿嘿。”
麻姨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两个孩子一直都很热情,遂露出欢迎的微笑,虽然看上去更像是苦笑:“那你们进来吧,我这里都是一些老物件,有的都发霉了,会有些难闻。。。那些我不准备带走了,这件事或许就是老天给我的启示,我也想换个新环境有个新生活。。。”
喻宁的右眼皮忽的跳了一下,这是他的下意识反应,但他这次并没有在意,只是眨了眨眼又继续穿梭在两层楼的老屋子里。
“是啊,生活还要继续,很高兴听见您能向前看。”喻宁走在金覃前面,刚踏上木板搭建的楼梯,嘎吱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尽管他很想让自己的脚步不发出声音,但尝试多次都无果,他便放弃了。
麻姨是领路人,和喻宁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特别是当她走到拐角后踏上另一段楼梯时,这种距离突然间就拉大了。
她倚在楼梯的扶手往下看,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们两个孩子还未成年吧,胆子这么大?”
她又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着,露出右颊浅浅的酒窝,长长的刘海从她的侧脸擦过,露出她本身雪白却在此刻有些蜡黄的皮肤,喻宁抬头看她时,竟然觉得麻姨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
她的侧脸骨骼看上去非常符合那时对于东方美人的遐想,柔美又不失力量感,看上去就很有故事。
“你们两个也算是唯一在发生事故后还敢来我这里的学生了。”她轻轻拨弄着鬓角的乱发,又扶着扶手步步向前。
可能是由于心情不佳,只是几阶木制楼梯,麻姨踏上去却显得越来越艰难辛酸:“他们都对我这里敬而远之,甚至还用一个电话就没收了我的房屋。”
她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也可能是这楼梯修得太陡,喻宁总觉得自己听这段话时昏沉沉的,直到他走完楼梯,坚实的踏在二楼的水泥地上时,他才如释重负。
金覃听不懂麻姨的话,他一直以为麻姨和老校长有直系亲属关系,而且学校里的人都是这么传的,不然麻姨怎么能在这里待这么久呢?
学校的土地寸土寸金,但麻姨这么一大块地方就是她的桃花源,不仅有两层高楼,还有一个大前院和后院喂养牲畜和种地的地方。
而且后院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塘,虽然里面的水因为不流通都变绿了,但喂养牲畜却刚刚好。
或许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工人,曾经为学校的建设做出贡献,而这里原本也是她的地盘,只是学校扩张建设将她的家纳了进来,这样想就不足为奇了,毕竟那里后来还建了一处平房,平房里住着几个年纪很大的人,这群人喻宁平时都看不到,但晚上在操场跑步路过背面的窗户时,能看见里面的人躺在房间的床上聊天。
喻宁不再多想,这一切都和案件无关。
“学校这么做也是为了配合警方工作,相信等案情水落石出后,学校就会把房子还给您的。”
“呵呵。。。”麻姨仰面自嘲,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脸部及颈部的皮肤就像是在水里泡过一遍似的,松软到让喻宁难以相信它们是如何挂在她的骨架上的:“他们一直在打算收购我的房子,说是影响了学校的风水。”
她又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钻进另一个低矮的房间,里面遍布厚厚的灰尘,喻宁的衣服只是擦过门框,都沾了不少灰尘。
金覃跟在最后面,能看见那些灰尘弥漫在夕阳透过窗户发散进来的阳光之中,像是森林中的丁达尔效应,但这里的景色似乎要更加闭塞、压抑。
原因莫过于那头顶实在是过于低矮的的房梁,还有一种可能是这里充斥着残忍和血腥,死者的灵魂晚上会在这里小憩,金覃仿佛看见了二楼的阳台,张大成几近透明的灵魂正无忧无虑的坐在栏杆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或许就是凶手的老巢,但金覃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他于是收回目光,掸了掸鼻子前的灰尘,跟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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