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婆,那小蹄子方才分明是故意的,你为何不当众揭穿她?”
一进屋,若莹便气的跳脚。
她本以为离了姜家,没有父亲的庇佑,她想怎么对付姜若薇便可以怎么对付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忍”字。
笑话,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姜若薇一个庶女在她眼前上窜下跳,哪里忍得了!
苏卿霜淡淡看她一眼,坐在榻上把裤子掀起来,已经青紫了一块,疼得厉害,便对她说:“你看看我那包袱里,有个淡青色的小瓷瓶,帮我拿过来。”
若莹找到,走过来看了眼她的伤,先是吃惊,而后便是更加的愤怒,把药往小案上一顿,气道:“我去找她!”
“回来。”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姑婆!”
“回来,坐下。”苏卿霜掀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些抹在伤处,慢慢的跟她解释:“我怎会不知道她是故意?不过你来了京城,就算装,也要装出一副姊妹和睦的样子,否则叫侯夫人怎么看你?我是她长辈,自然不好说她的。她要做什么,只要不过分,咱们就任她去。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她是不小心了。”
若莹不满的撅撅嘴,可也知道苏卿霜的话在理,她不好反驳什么,只说:“这还不过分?那什么才算过分?”
苏卿霜笑笑,“不过就是个小女孩儿,能有多大心机?若这一时都忍不了,日后面对那些跟你无半点关系、还时时刻刻算计你的女人,你要怎么办?”
“我……”
“好了,你回房去吧。把行李收拾好,晚上和老太太一块儿吃饭。”
若莹特意跟她挑了隔壁屋,无事就打照面的,以示自己对她的格外亲近。两人都住在东院。老太太住在正屋。若薇和若蓉住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一个住东厢房,一个住西厢房。
若莹不甘不愿的回去了。晚上吃饭时,老太太见苏卿霜行动异样,便问是怎么了。苏卿霜据实以告,又说:“媳妇相信薇姐儿是不小心的,她一个孩子,做事有不周到的地方也难免。老祖宗别怪她。”
老太太的面色却不大好看,板起脸来瞪了若薇许久,懒懒道:“既然你替她求情就算了。只是她伤了你,又大庭广众之下和莹姐儿争执,罚还是要罚的。就抄《女则》十遍,后天送到我这里来。”
若薇脸上青红一阵,不敢违拗老太太的意思,垂首答应了。面色却十分孱弱可怜,眼波楚楚,含幽带怨,看的人心疼。
据说若薇夜抄《女则》,得了伤寒,后面几日都不能给老太太请安了。老太太收了她的抄本,眼皮抬都不抬,只叫请大夫,便再无其他意见。
若莹觉得很爽快。
*
宋祁此番上京,不敢再去叨扰左家,宿在了客栈里。派人悄悄给苏卿霜递了信儿,问她何时有空,可以出来见他。
两人约在一间茶楼,先后进来。是很隐蔽的雅间。
里面坐着两位男子,一位模样俊美、凤眸修眉,着天青色竹纹妆花长褂子,另一位白皙俊秀,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着暗紫色如意云纹二色金锦袍。两人正在谈笑。
苏卿霜推门而入,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用目光质询宋祁,宋祁也用目光告诉她“进来”。
犹豫不久,苏卿霜反手关了门。宋祁拉过她,介绍道:“廷昊兄,这位是姜家的三夫人。”
苏卿霜和严廷昊同时震惊。
苏卿霜万万没想到,宋祁会把侯府公子拉出来给她见见。严廷昊惊讶的是,这位夫人,竟然……这么年轻。
看起来比他还小吧。
尴尬一阵,严廷昊起身向苏卿霜行礼,“见过姜夫人。”
苏卿霜身为长辈不用回礼,但怎么都觉得别扭,和蔼微笑道:“原来这位就是严公子,当真少年俊才,前途无量。”
每次苏卿霜充当长辈角色来夸奖后辈时,心里都很没底。
严廷昊苦笑笑,没有说话。
苏卿霜就坐在宋祁旁边的位置上,宋祁给她点了一壶君山银针,她自斟一杯,小声询问宋祁:“你怎的连他都认识?”
宋祁也小声回她:“你要好生应付。”
应付什么?苏卿霜一头雾水,难道不是让她提前帮若莹相看吗?
严廷昊低头饮了半晌茶水,见这位三夫人和宋祁很熟悉的模样,便问:“文筠兄如何认得夫人的?”
宋祁坦荡荡道:“同在越州做生意,有些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