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说笑了。您不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吗?”
秦玉钟的发妻甄氏因难产而死,孩子却保下来了,现在越州老家给祖父母养着,今年才三岁。她虽未见过,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秦玉钟似笑非笑,“你很介意?”
她介意,说明她在乎他。
“一个孩子而已,我跟孩子计较什么?我只是说,既然你秦家后继有人,又何须我再去鬼门关走一遭?万一我也难产……”其实她不是这么想的,她压根儿就不想给秦玉钟生孩子,只是说的太直白会触怒他。她学聪明了,她得先装一会儿鹌鹑,让秦玉钟慢慢放下警惕,才有机会逃走。
人嘛,能屈能伸。
不过她的话没讲完,秦玉钟就捂住了她的嘴。她分明看见他眼中有恐惧,脸色也阴沉的可怕。真是稀奇了,这世上还有能让他觉得害怕的事儿。
也对,他可以算计庙堂算计人心,却独独,算计不了人的生死。
权势滔天的秦相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有趣。
“你害怕的话,我也不会逼你。到时候把枫儿抱过来给你养着。”秦玉钟微微一扯嘴角,怜爱的抚摸她的脸。
苏卿霜侧过头,躲开他的手,语气颇为戏谑:“秦玉钟,在你眼里,我以后的生活就是相夫教子,做个贤惠的妻?”
他聚起眉峰,目光有些不悦,但口气还是软了下来,“那你还想做什么?”
他当真,是越来越不懂她了。
苏卿霜沉默了片刻一笑,轻轻带过:“没什么。”
如果是宋祁,绝对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话。
马车行驶到了侯府外,门口仍张挂着大红的灯笼和喜联。门口小厮一见是秦相公的马车,立即狗腿的迎上来,笑着请他们二位进去。
两人走在游廊上,苏卿霜只到秦玉钟的肩膀高,忽然想起一事,仰脸看着他问:“关于那日的事……你是如何处置严廷照的?”
秦玉钟唇角微扬,温柔道:“不过是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再者,降了他的官职。”
俸禄也就罢了。那点银子对严廷照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可为这事降严廷照的官职,她还是挺惊讶的。
这个秦玉钟,有时候真的不太理智。
“你不是知道那天是我故意……”
“嗯。我知道。”秦玉钟目光一沉,笑容便不那么明显了,“可他不也没拒绝么?反而,还挺受用的。”
若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他早就给严廷照一个革职流放了。
有弄权的嫌疑,不过他现在本来就是权臣,随那些言官骂去吧。
姜若莹还不知道苏卿霜的事,见下人报说秦相公和姑婆一道来了,心里还有些奇怪,问严廷照是什么回事。严廷照面色有些不好,只说:“你去问姑婆吧,她就是来告诉你的。”
说完,拉着妻子一道去前厅见客。
他瞧见,苏卿霜的手被秦玉钟握在掌心里,她穿一件藕荷色折枝海棠的褙子,玫瑰紫妆花罗裙,面如芙蓉,腰细如柳。几日没见,似乎消瘦了不少,脸色略苍白,乌幽幽的眼珠像沾着露珠似的,看得人心里又痒又酥。
似乎察觉到他在看她,苏卿霜抬眸定定看了他一眼,严廷照心内一时激动,双手攥成了拳,手心发汗。
她移开目光,乖巧的站在秦玉钟身边,对若莹笑了笑。
苏卿霜觉得严廷照这人有点怪,经过上次那事,他不该很恨她吗?可看他的表情,好像还挺高兴。
若莹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被严廷照戳了下,才手足无措的给秦玉钟行礼。看着苏卿霜欲言又止。
她的姑婆……为什么和当朝宰执大人牵着手?
苏卿霜有些不自然的把手抽了回来,跟秦玉钟打商量道:“你们男人聊男人的事,我们女人聊女人的事。我先和若莹进屋,怎么样?”
秦玉钟动了动嘴角,他和严廷照有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聊,若不是为了陪她,他何苦巴巴的跑到人家府上来。
“随你吧。”还是别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否则又有的闹腾了。
于是苏卿霜和若莹进了大屋。若莹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和秦相公……怎么回事?”
“若莹,你得帮我个忙。”苏卿霜表情严肃。
“……什么?”姑婆第一次求她帮忙,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苏卿霜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小声细语:“你悄悄的,派个人回越州,一定要是你的心腹,做事稳妥之人。去锦绣楼找宋祁公子,告诉他我被秦玉钟困在京城,请他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