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动静。商衡话到嘴边,就差一口气吐出,眼前坐着的人突然起身,陆淮南急急忙忙的甩了句:“这边你两帮我看着,有事打电话,我现在过去一趟。”蒋自北反应过来,肯定会去找阮绵的。他心生惧怕。刚才那血淋漓的场面,不断的浮上脑海。李锦心临时赶回燕州,过来住一晚。阮绵下楼去买一次性的拖鞋,走到楼角,小区楼下的灯昏黄昏黄,这个点了还有人影在外边晃荡。她留意多看了两眼,晃眼之间,什么都没有。伸手揉揉眼睛,再去看时那里依旧空无一人。阮绵继续往前走。对面24小时营业的超市,距离楼栋有百来米,她三步一回头,周围静悄得针落可闻,连路边行驶的车辆都屈指可数,这边本身也不繁华,到了晚上很冷清。走出去五六十米,她总隐隐觉得有人在跟踪。可这时候,阮绵已经走到一半多了,她没有退路可回。要么继续往前,要么回去跟人撞个正着。人越是在恐惧的时刻,周身的氛围也变得格外诡异,道路两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配合这种氛围的背景乐。头皮发麻,后背脊都是凉飕飕的。阮绵被迫加快脚步。边走,边拿手机给李锦心打电话。连线嘟嘟两声后,那边接通了,她没敢大声打草惊蛇,温吞着嗓子说:“好像有人跟踪我。”“我马上到了。”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此时她走到接近对面马路的地方,车是从她身后开出去的,以此把她跟跟踪那人分开一段距离,她借着老天的眷顾,提步就往对面超市跑。健步如飞。比她高中短跑比赛还努力,这辈子没这么快过。超市老板是个中年秃顶男人,长得胖胖的。嘴里正叼着支烟在打游戏,见她面容惊赫的冲进门。两人迎面相对,四目迎上。胖老板愣怔下:“怎么了?”阮绵快速把门拉上:“有人跟踪我。”顺这话,胖老板起身往外瞅几眼:“这深更半夜的,外边也没人啊!”惊吓减半,她回头去看,双眼像是扫射仪般,把周围看了个遍,外边只有依旧沙沙作响的树叶,别说有人了,半个流浪猫的影子都见不着。可她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阮绵直觉向来准。她拿好东西,在超市等了十几分钟,李锦心到车库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李锦心从车库走过来的话,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况且在等待的这十几分钟,也确实屋外没任何异样。阮绵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与她汇合。脚还没踏到马路,一道黑沉的身影窜了出来,她被吓得连忙举手拿起东西就去砸人。连眼前的人是谁都没看清。陆淮南结结实实挨她好几下子,躲都躲不掉。“是我。”阮绵停下动作,眼神跟表情活似见了鬼一般,她胸口起伏很大,气也喘不匀,一会重一会压抑的,他再不解释,看她那样子下一秒都得吓得哭出来。陆淮南赶忙开口:“先上车,我送你过去。”“嗯。”一个嗯字吐得心慌意乱。上车他没解释,她人没事就好,但单看她这反应,陆淮南猜出点什么:“你刚才怎么吓成那样?”阮绵拽紧手中的拖鞋袋子:“刚才过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你看清楚了?”“刚开始看到个影子,等我仔细看时又没人了,但我感觉不会骗人。”“嗯。”砸吧下嘴,阮绵又问:“你有事吗?”“嗯。”“来找人?”“嗯。”来时,陆淮南已经换了套衣服,身上那件白衬衫显然不是他的,有些不合身,小了,阮绵盯他两眼,总觉得哪哪都怪得很,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她坐在副驾上,车开得很慢,到那边车库花掉十分钟。阮绵脑子里门儿清,趁着车停稳,她问:“不会是你的仇家吧?”很明显,陆淮南脸色微变。他张口:“蒋自北捅伤了我的司机,我怕她……”话点到为止。陆淮南不说,阮绵也清楚什么意思了,她浑身猛然一个激灵,那种背后有刀刺的感觉更明显了,牙根都在发抖。车厢里陷入持久的沉默,她没敢贸然下去。好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抓着手机给李锦心打电话,叫她先上楼。若真是蒋自北带着杀意来的,那李锦心很可能也有危险。她拿下手机,还没说话。陆淮南声音低沉:“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会找到她人,暂时你待在车里别出去。”这时候,就算她想出去,那也不敢。他们在明,蒋自北在暗。看他这个样子,估摸着也是被吓得不轻,阮绵在想,他跑过来找自己这一圈,也是冒着有可能被蒋自北害的风险,想到这她嗓子眼有些干哑不舒服。陆淮南单手还撑着方向盘,手指攥得有些发紧。“你没事吧?”他没做声,空间本就不大,加上她心绪乱,总觉得自己呼吸特别的重,包括他的也是。况且在这种封闭式的环境下,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扩大。好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了。“那个……”“我没事。”他说。再看她时,陆淮南整个人从容淡定,从容得脸上纠察不出半点不合时宜的蛛丝马迹,他就像是无比正常的说:“阮绵,看到你没事就好。”她有些不自在的把视线撇开,伸手去弄安全带。偏偏这时候,安全带怎么都解不开。阮绵扯了好几下,发现就是开不了的状态。她偏着头在弄安全带,耳畔压下来一丝温热的呼吸,陆淮南的身体打驾驶座探过来,伸手亲自去帮她解,他的脸近乎要压到她的,两人气息交织。阮绵屏住呼吸,起码在三秒钟之内,她是这样做的。可看陆淮南的样子,他没打算挪开。目光在紧促的环境下,再次相交。交触的一瞬,陆淮南压下脸,捧住她下巴,唇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