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两案并一案,我想还是要给你个电话。”何鹏涛说道。
厉果问:“现场有没有直接证据?”
“很有反侦查意识啊,现场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明显是刻意清扫过的。罪犯心理素质似乎好得出奇,到现在为止都没留下破绽。”
“目击者呢?”
“这里比较偏僻,又是发生在深夜,所以走访结果令人悲观。而且因为消息封锁,我们无法从正面途径向群众征集线索,都得靠我们自己跑,人力有限啊。究竟是昏迷后被运到现场,还是诱骗过来下的药,现在都还没什么头绪。”
“两名受害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通过家属、单位走访,电话记录查询,社会关系排查,上网记录统计等搜集的信息来看,两人之间并没有交集,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们彼此认识,或者有共同认识的人和组织。总之,他们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厉果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摸了摸,放到鼻子前嗅嗅。
“宣泄型罪犯!”姚静曼手拿笔记本,在一旁插话了。她是桐城师范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今年才毕业,在厉果手下做实习助理。
“什么意思?”何鹏涛一头雾水。
“凶手施暴的目的不是谋杀,而是情感的宣泄。”姚静曼耐心地解释。
厉果依旧没说话。
《马拉之死》,法国旧古典主义画家大卫的作品,用写实的手法再现了这一历史事件的情形。
主人公马拉是法国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的重要领导人,为了躲避迫害,长期藏身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他有着狂热的革命激情,渴望改变社会,同时他又是个暴君,主张残酷无情的铁血政策。可以说,正是他的残暴为自己掘下了坟墓……
厉果努力回忆着过去在画册上看到的有关《马拉之死》的介绍。
那是一幅在特殊年代里,带有很强政治性的写实油画作品。如果因此而联想到罪犯是因为政治而谋杀,显然是不妥当的。首先,受害者并不是政坛人物;其次,政治犯往往采取纵火、爆炸或投毒等危害性更大的群体性手段来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博取当权者的关注……
姚静曼说得没错。
照现场分析,嫌疑人很有可能长期处于压抑和焦虑状态,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宣泄出去,而最终导致偏激或幻想行为的产生。
厉果皱着眉头继续想着。如果排除以上种种可能,尽管不愿意,也尚未有足够的证据,可现场的迹象依然表明:他们很有可能遇到了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而《马拉之死》所象征的内涵,正是罪犯内心焦虑的外延:想要宣泄的情感内容。
稍作思考后,厉果进一步把嫌疑人判断为“随机杀人的宣泄型系列杀手”,然后他给出了对嫌疑人的初步描述:
1。常驻本地的男性;
2。年龄在28~35岁之间;
3。受过高等教育,未婚,有洁癖,经常因为纠结于不必要的小细节而影响工作进程,受到领导指责;
4。身体强壮,独来独往,言辞木讷、不得志,因为工作岗位次要,长期被同事或亲人忽略,近期可能有重大挫折,例如被解雇、降级、调离原工作岗位等;
5。有英雄妄想情结,可能进行过心理咨询;
6。喜欢穿有四个以上口袋的外套;
7。有一辆使用期五年以上的黑色三厢轿车。
诚然,犯罪心理画像只是刑侦工作的辅助手段。它是推理,但不是严谨的科学,是通过各种资料、线索,进行分析、总结,得出的一个可能成立的结论。完全否定这种手段,显然是无知的;但如果全盘尽信,自然,也是危险且草率的。
厉果给出的嫌疑人画像,尽管让人看到了一个轮廓,但于细节之处仍有很多模糊的地方——就像看到飞驰而过的车里的某个人——即使如此,也足以让实习生姚静曼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犯罪心理画像的特殊性在于,它用来推理的线索不仅仅是类似一枚指纹之类的证据。要精确锁定嫌疑人,还要搜集现场的心理痕迹,进入罪犯的内心,通过心理画像来推测嫌疑人的种种特征。”厉果解释,“除此之外,还要参照以往同类案件的罪犯的共性。
“幼年时期遭受挫折,被亲人轻视或女友抛弃,从而埋下深深的自卑感——
“彰显自我价值的渴求与这种自卑感长期‘针锋相对’——
“却因为孤独、缺乏与人沟通而导致这种矛盾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