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杜掌柜在心里暗暗祈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杜掌柜感觉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漫长。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来了。一定是麻子来了!杜掌柜的心猛地一紧,冷汗瞬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现在跑路了,被柴捕头他们发现了,那就是罪加一等。想到这里,杜掌柜只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他挪到后门前,朝柴房看了一眼,才转回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谁啊?”“我,麻子!”故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到这个名字,杜掌柜的腿肚子就开始抽筋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开了后门。“这么晚了,是有东西?”杜掌柜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对啊,也是好东西呢。”麻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了杜掌柜。“您给掌掌眼,这镯子能当多少钱?”杜掌柜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银手镯。说实话,他根本不想知道东西是什么,也不想告诉麻子这东西多少钱。这么熟悉的物件,和柴捕头拿着的那幅画上的东西一模一样。杜掌柜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和了紧张的心情和面容。当务之急,他要妥当应付麻子,让柴捕头尽快把麻子抓起来,结束自己这提心吊胆的煎熬。“成色不错。”杜掌柜随口敷衍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这是你的了,拿好啊!财货两讫,咱们再无瓜葛!”麻子接过银子,喜滋滋地颠了颠,拱手哈腰地和杜掌柜道谢,还直夸他爽快。杜掌柜挥手,让麻子快走。麻子笑嘻嘻地转身,准备离开。“站住!”暴喝声突然在麻子身后响起。麻子浑身一颤,手中的银子也掉到了地上。“你,你们干什么?”麻子惊恐地转身,发现柴峻峰和宋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身后。麻子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柴峻峰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麻子按倒在地,反剪住他的双手。杜掌柜看到这一幕,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县衙大牢。“老实交代,你们这伙人,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柴峻峰一拍桌子,厉声喝问。麻子突然被抓吓得六神无主,这会儿更是抖如筛糠,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原来,他还有两个同伙。平日里,他们几人就在桐陆县下辖的村子里游逛,发现哪家能下手后,就会实施入户盗窃。“宋兄弟,这几个毛贼就交给我处理,你带着这些东西回扈丘村一趟,先给乡亲们一个交代。”柴峻峰很快便将其余二人抓获,也找回了扈丘村村民们丢失的财物。宋峥应了声好,将张屠户的杀猪刀、李寡妇的银镯子,以及宋老太的金锁一一包好,妥善地放进包裹里。陈阿婆的腊肉少了一条,宋峥自己在县城里买了一块儿补齐了。七月的午后。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远处的天空乌云翻滚,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宋峥一路疾驰,终于在豆大的雨点落下之前赶回了扈丘村。村口的大树下,刘长林正组织村民修缮摇摇欲坠的篱笆埂,看到宋峥回来,他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一脸焦急地迎了过来。“王……阿峥,你可算回来了!”刘长林看到宋峥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抓到人了吗?”宋峥颔首,“表舅,托你的福,不但抓到了人,东西也都找回来了。”宋峥从马背上解下包裹,递给刘长林。“东西都在这里,表舅你清点一下。”“太好了,太好了!”刘长林激动地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果然是那些丢失的东西,差点老泪纵横。“阿峥,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然,咱们村就被这帮天杀的毛贼给搞得不得安宁了!”当然,受影响最大的说不定也会是他。村民们听说东西找回来了,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看到失而复得的东西,李寡妇和张屠户喜笑颜开,对宋峥千恩万谢。村民们的赞扬声把宋峥淹没了。宋峥去了宋家老宅。他从包裹里拿出那把金锁,递给宋老太,“大娘,这是您的金锁。”看到失而复得的金锁,宋老太激动得嘴唇颤抖,手脚哆嗦。她抖着从手指宋峥手中拿过金锁,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一松手,金锁又会消失不见似的。她将金锁捧在胸口,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金锁一动不动,像是要把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心里。宋峥诧异。宋老太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像是狂喜,又像是恐惧。复杂难辨。接下来的几日,宋峥发现宋老太的行为举止越发怪异。她常常一个人坐在村边的树林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峥心中疑惑更甚。……月黑风高。宋峥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到了宋老太家附近。他隐身在一棵大树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宋老太家的院子。从他回到村里之后,这就是他每晚的正常活动了。时间过得很慢,困意涌了上来。宋峥掩嘴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了动静。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正是宋老太。宋峥屏住呼吸,借着明晰的月光,看清了宋老太手里拿着的物什。竟然是一把铁锨!宋峥的呼吸一滞,整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宋老太今晚的举动事关重大,一定和宋冬来的身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