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人头攒动,云舒然此行十分高调,一路上敲锣打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百姓看见两个女子站在板车上招摇过市,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这怎么像话。“哪有正经人家女子这般抛头露面的。”“哎哟,这是谁家姑娘,真是把他们家的脸都丢尽了。”“好像是云家两位小姐,大家闺秀怎么能这样,这还嫁的出去吗?”“你没听过哟,昨晚宫宴云家二小姐。。。。。。”、“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啊。”下面人的话都传进了云嫣然耳朵了,她攥紧拳头,全身上下每一根弦都紧绷着,于她而言板车之外是万丈深渊。“通!”锣鼓被用力敲响。陈博谦的所作所为被细细抖搂出去,他向来下流,被他调戏毁了终身的女子不在少数。她们的家人听见有人公开他罪状无不感到愤怒,一个年过七旬的老汉拿着扁担冲出人群。“畜生,我打死你!”他身上的衣服比手脚短一截,补丁缀着补丁,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老汉是个佃农,妻子早亡就留下一个女儿,两年前陈博谦这个混蛋看上了他女儿,当街调戏,将人掳入府中。他在田间听到消息玩命地跑到陈府,他想好了拼上老命也要救出女儿,却只看见女儿遍体鳞伤的尸体。他凭一口气活到现在,就是想看陈博谦的下场!云舒然示意停在原地,老汉爬上板车,用尽浑身力气用扁担招呼在陈博谦身上。“我要为我女儿报仇!我打死你个禽兽!”陈博谦被绑得严严实实,一边扁担下去皮开肉绽,痛得他惨叫连连:“啊!你敢打我,我可是昭信侯府未来的女婿,你给我等着!”“我呸!你害死我女儿一条性命,还想娶云将军的儿女,休想!”陈博谦似乎想起来什么,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老不死的,那都是你女儿勾引我的,你女儿那个贱货,很润。”老汉拿扁担是手抑制不住发抖,他将扁担高高举起,大叫一声朝着陈博谦的头砸下去。“砰!”云御南甩出一把飞刀将扁担斩断,老汉身型不稳差点摔倒被一个云府小厮扶住。“老伯,他的命先留几天。”云御南让人先将老汉扶下车,安抚他的情绪。昨夜回到云府之后,云舒然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封空白的信,信的内容记录着被陈博谦迫害的女子信息。云舒然连夜让人去鼓动这些女子的家人,这位老伯都不用她的人说话,立马答应今日之事。他要为死去的女儿报仇!云舒然特意在队伍最后让人捧着一个箱子,让不想出面的人有一个说话的机会。起初没有人理会,老汉上前打人之后又几个有安排好的人将陈词塞进箱子里面。苏扶风从家里偷跑出来,见到两个女子不畏人言维护自身感到一阵羞愧,亏他空有才子名声,活得还不如她们。小厮一遍一遍重复着陈博谦干的坏事,苏扶风上前夺过铜锣用力敲打起来。云嫣然没想到他会来,心中温暖蔓延。板车身后跟的人越来越多,百姓跟着板车浩浩荡荡前进,最终停在最繁华的地方。陈博谦依旧不知会悔改,他大声嚷嚷道:“我风流又如何,我设计强娶又如何?你们云家留我性命不就是想让我娶云嫣然吗?”云舒然冷眼看向人不人鬼不鬼的陈博谦:“你觉得我留你一条贱命是让你娶我妹妹?”“不然呢?一个名誉不贞洁的女人,谁会要她,除了我谁会要她!”陈博谦发疯一般咆哮着。云嫣然将红纸上的字看进心里,上前一步:“贞洁?贞洁是心中纯真正洁,而你这种人提到贞洁也就只有床笫之事。敢问哪本圣贤书是这样写的,哪个夫子是这样教的?”人群中有认字的人,刚刚他们的心神都被老汉牵引走了,才留意到陈博谦身后的红纸,他们读书人的气节瞬间被激发,不少人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女子被人损害名声非女子之过错。”“谁作恶谁担责,无辜之人不应承受无妄之灾。”“。。。。。。”人们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是啊,云家二小姐知礼守节,平白遭人诬陷为什么要唾弃她?她是无辜的啊。云舒然牵起云嫣然的手,扬起头:“男子续弦再娶、宿娼养妓,世人不以为意,而女子再嫁,或稍有外情,便万口訾议,这是不公平的!”不公平。似乎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不公平的。人群安静了,他们眼中写满了震惊与茫然。“这是不公平的!”一道响亮的女声宛如平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越来越多被枷锁禁锢已久的女子高声呐喊。渐渐的,呐喊声中不仅仅有女子的声音还有男子的声音。三三两两的叫声连成了片,千万只高举的拳头撑起了天。队伍最后那口箱子源源不断有陈词被塞进来,小厮念得唇干舌燥仍不肯停歇,他家中也有老母姐妹,就算是为了她们,他也要用尽自己绵薄的力。云嫣然泪花闪烁,她看向微笑的云舒然,长姐身上有一层光,她像是来自九重阙的仙女。她是话本里的女英雄,是冲破桎梏的利剑。长姐不仅仅是让她光明正大地活着,更是为天下女子要回了公道,让世人醒悟。“啪嗒。”一只臭鸡蛋砸在陈博谦头上,腐臭的鸡蛋顺着他的脸流到身上。这只像是某个开关,半空中飞来密密麻麻的东西砸向他。云舒然见状赶紧拉着云嫣然躲到一边。陈博谦被臭鸡蛋熏得作呕:“呕,你们这帮贱民,我是朝廷命官,我爹也是朝廷朝廷命官,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我杀了你们!”百姓怕官,但陈博谦的话穿不过雨点般打在他身上的烂菜叶子。人群突然岔开一条道,两个大汉抬着一桶粪水把陈博谦从头浇到尾,陈博谦大喊的嘴张开着吞了几口,可把他恶心坏了。一酒楼最上层,太子和几位皇子看着街上热闹景象。太子端坐在椅子上,问道:“昭信侯府这般做派,各位弟弟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