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那种滋味非常不好受,过程非常煎熬,只能一天又一天的度过,哪怕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疲惫,甚至去放弃想起这件事,可那种感觉却没有任何脱离自己阴影的迹象。
望着眼前的电视机,漆黑的房间和环境里安静异常,可方文一的内心却波涛汹涌,暗无天日,行走在悬崖峭壁间。
我看不到光也看不到路。可过往的日子里又有多少次和这次如出一辙呢?
或许很多,但谁都帮不了我,只有自己,坚持沉默努力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打倒,因为自己深信前途一定会有光亮,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来。可眼神里偶尔流经的空洞,偶尔漫无目的的前进,这样的举动仿佛快要成了家常便饭。
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被打倒,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信念?像是要把自己置之度外的抛弃感和遗散感,但最起码他有个目标。
可如今呢?经历了如此之多,他不明白前方的道路会怎样,这样的安静让他感到恐慌,他从来没有如此这般担忧过,忧虑过,像是一艘孤舟在海啸掀起的狂风巨浪中迷离。
转眼间已经是第三根烟了,方文一喜欢推算,喜欢推测结果,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才智和能力,而是不想出现自己不愿看到的结果,失去过重要的东西后,他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失去的越多,他越是小心,越是思考的繁多,哪怕自己铤而走险也不愿再次看到悲剧发生。掠夺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可如今他必须做。眼前的白纸上清清楚楚的罗列着自己想对重要之人说的话,还有店里收银台的密码和银行卡的密码。
他渐渐的变得沉默,变得发不出声音,像一个说不出话的人,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人陪伴着他。可姚雪,母亲,阿正,天阔的离去都给他带来了打击,带来了改变,哪怕他脸上依旧光彩夺目,可内心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是什么开始这样的呢?
或许从自己拼尽全力改变走错路的命运时,自己便再也没有办法逃脱别人的期待和注视了。
那种目光让人不好受,同情中夹杂着祈求,希望中湮灭着绝望,但更多的是暗无天日,就像在死亡边缘的试探,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在迟迟犹豫着。
渐渐的我有了抑郁症的感觉,分明自己享受在别人羡慕的幸福中,可悲伤和痛苦却没有减少,那个一直想去扩散意义的孩子也收敛了起来,开始专心涂满自己的内心世界,发觉到了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内心。
可方文一的内心很强大,只不过太大以至于太空洞,缺少太多的东西,而失去便是最好的老师,让他不断填满那颗空虚的心。
方文一躺在床上,心绪不宁,他无法入眠。看了看背包里的证明和母亲的遗物自己的心情就难免有些难过。
自己的床头柜里除了自己重要的一些奖状和奖品以外,在最下面是母亲器官捐献者的信息。
方文一当初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了解到捐献家庭的处境和急切心情,方文一并没有立刻同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思考了半天,最后选择同意这个事情,而自己如果死去也会选择这样做。
母亲的器官可以在这个青春年华的孩子身上继续散发光芒,虽然不是母亲的意愿,是自己私自做的决定,他没有资格诉说些什么,他有罪,他愧对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
可人的死去化成白骨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可以在最后有所帮助,让希望的纽带得以传递下去,也是一种生的意义。
这也是为数不多能让医院涉及到和丧葬后事交涉的案例,毕竟方文一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同时也是医院为了掩盖临时调换医生的道歉和让方文一可以不声张的封口手段。
医院给方文一的补偿金,他一直都保留在身边,就放在这些文件下面沉睡着,给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能换回来母亲的命吗?能换来母亲的健康吗?
这样的想法或许已经在这个社会上变得羸弱,金钱的力量变得愈发强大,可外在再丰盈的美好也抵不过内心深处的释然,这是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可自己又能否坚持下去,不动摇呢?
自己也很清楚,那份遗憾的感觉就像见到陆姚雪留给自己的箱子和笔记,可又有些不同,比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曝晒在阳光下的干涩,让人难以忍受和暗暗钻心。
这种感觉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脱离另一个世界的薄膜还没有彻底摆脱那边的束缚,让他还是会有些顾虑太多。
可很快他就会忘记那片世界的一切信息,就像从来没有去过一样,夜晚他的脑海里也会变得安宁,就像说的这般,他很快便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父子两人吃过早饭,方文一上午并没有去找她,他需要做好告知父亲的准备,起初他想去餐厅告知父亲,最后还是选择了在家,这会是一场艰难的作战,是打开心结,穿过屏障的一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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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为那个孩子铺垫好未来后,他便将一切都舍弃了。
见到父亲一脸享受地吃着饭菜,方文一坐在对面穿着厚衣服没有动筷,“爸!今天的菜还合你胃口吧。”
父亲充分咀嚼完嘴里的饭菜后点点头,满脸笑容的说,“嗯,不赖,你这样的以后就是你在家里做饭了啊。”
方文一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紧紧的咽了一口唾沫,手心也是有些不自觉地握在一起,“爸!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方俊德看了看一旁的手机,随后看着儿子没有动筷,也猜到了孩子可能有什么想和自己说的,“想出去玩?还是买点什么?说吧,你平时太少提出要求了。”
方文一的心跳很快,虽然他感觉自己做好了准备,但那份跳动在告诉他,有些话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爸,你和妈有联系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父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她爱干嘛干嘛,怎么了?”
方文一几乎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发出了那句自己一直都想告诉父亲的话,“爸!妈走了。”
方俊德放下了筷子,这个话题他不是非常想聊,透过父亲的眼眸传达的感觉像是无可奈何,他宽大的手掌在面前挥舞着,唉声叹气着,“我和你妈走到今天这样也没办法,实在过不下去,天天生气。”
方文一有些沉默,很快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偏差,没有任何颤抖和动摇,就像一尊磐石,“妈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