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一事,压得整个大殿内的人都心沉不语。特别是祁祯帝,脸上更是乌压压的一片,双拳捶放在桌上,看着殿内站着的人。微有怒意:“自从五年前,我国与曲姜一战后,这些年来,曲姜还算是安分守己,可如今举兵来犯,在边疆扰乱,视我大临何在?”一声闷拳,砸在了桌上。正在众人不语时,太子景华朝前两步。信心十足,拱手道:“父皇,五年前一战,曲姜战败,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足为患,父皇可派一员大将,带着边疆数万精兵,斩了他曲姜那些残兵弱将,再乘胜追击,灭了他曲姜一国,以绝后患。”字字句句中,可见心狠手辣!不过草包就是草包!这样的话说出来,自然换来了祁祯帝一脸的失望。景亦捕捉到了自己父皇失望的神色,嘴角不动声色的勾着一抹冷笑,也上前。道:“父皇,太子的计策固然好,不过儿臣认为,曲姜来犯,自然做足了准备,不会轻而易举就被我们拿下,还请父皇思量。”景亦分析时,后面的几个大臣也作头表示认可。而他的话,祁祯帝也若有所思。可,景华有些不悦,他朝着景亦怼了过去:“景亦,做大事就不要瞻前顾后,他曲姜纵使再如何做足了准备,我大临能举兵战胜它一次,就能战胜它第二次,如果再晚,莫非要等到边疆失捷,再出兵不成?”“我并非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景华追问。景亦冷瞅了他一眼,与自己的父皇,道:“父皇,儿臣之意,不过是以防万一,驻守边疆的战士有八万,曲姜仅派了三万兵马,就扰乱了那八万兵马,可见其中,必定有所蹊跷,所以,我们必须先掌握全局,方可出兵剿灭。”祁祯帝“嗯”了一声,那精锐的双眸里,像折射出两面透亮的镜子似的。一面是自己!一面是景亦!没错,众多儿子中,唯有景亦最像自己,心性也好,决断也好,都十分相似!“儿臣认为,还是先掌握了曲姜的动机最为关键。”景亦继续道。景华却不同意了,急忙说:“景亦,曲姜三万兵马根本就不足以构成威胁,我大临兵马充足,只需派兵攻克就行,你说有蹊跷,简直滑稽。”“我知道太子心急,也是为了大临着想,但是任何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先思量清楚,再做决断?”“思量清楚?曲姜不过一个小国罢了,我大临兵强马壮,曲曲三万兵马而已,就算有蹊跷,它曲姜又能有多大的本事来反我们?”“太子……”不等景华说完,太子转向祁桢帝:“父皇,儿臣认为,应当立即派兵剿灭,以绝后患。”景亦和景华各持一词,而且僵持不下!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意见不合了。自古皇室内的皇子,本就性格迥异。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景亦之言是有道理,曲姜没道理安分了五年之久,却等到如今才起兵,而太子所说,固然也是有道理。”祁祯帝深疑。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景容身上。“你的想法呢?”景容的眉目没有任何的波动,大概是因为在马车上的时候,纪云舒已经给了他一道警钟。原本敌对的景华和景亦突然互视了一眼。这一眼中,两人也是各怀鬼胎。景容立在原处不动,抬眼,道:“儿臣赞同景亦的话,曲姜此次来犯,应该是有其他用意。”呃!景亦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景容竟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恩,那你的见解?”祁桢帝问景容。“如果曲姜当真有意与我大临开战,就不会只带三万兵马前来,再者,他们只是扰乱,而不是杀戮,虽然在边疆肆意抢夺,却没有伤及我边疆百姓一人,可见曲姜此次的目的,并非是与我国开战。”“继续说下去。”“五年前,大临与曲姜开战,已经生灵涂炭,死了无数的百姓,父皇想必也不会想再看到当年那番惨烈的场景,若是儿臣没有猜错,曲姜王大概也不愿看到那番场景,所以只派了三万兵马前来。但是……”景容稍顿!继续:“对方仅凭三万兵马,就能扰乱我边疆八万兵马,想必曲姜此次的领军之人,也绝非等闲。”自古以来,战役的成败,一个领军的将军,是至关重要的。而曲姜这次的领将?又究竟是谁?景容字字平平,却将其中分析透彻。祁桢帝越发好奇,只手一抬:“尚且不管对方领将是谁,你可有良策?解决此事。”景容的双脚,这才往前踏了一步。道:“对方既不与我们正面交锋,又不派使臣出面道明缘由,显然,是在与我们行迂回之术,意思,也无非只有一点,就是对方,想与父皇你当面交谈。既然如此,父皇何不满足他们,将曲姜带兵的那位将军,宣进宫来,等他道明意图,再议不迟,若双方能达成共识,百姓也不用再陷入一场担惊受怕的战火硝烟中,相信,这也是曲姜王为何迟迟没有下令开战的缘故。”说完,一旁景亦也立刻说:“父皇,儿臣与景容一样,都觉得曲姜此次来犯大有问题,而景容所说,也正是儿臣的想法,不如就将曲姜的那位将领宣进宫来,一来,也算是见见那位谋划过人的将军,二来,也可得知曲姜此次真正的用意,再对症下药。”如此附和,倒有揽功的嫌疑!一旁,太子景华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两个人,何时这么有默契了?祁桢帝想了想,便朝后面那些大臣问去:“你们觉得如何?”几个大臣互看了几眼,倒是兵部尚书柳大人上前。拱手道:“微臣觉得,容王和亦王,所言极是。”因为大臣们都很清楚,此时,太子独立一方,而景亦与景容,则明面上是一方。倒不如站在景容和景亦这一边,来一个中立不倒。祁桢帝细细深思一会,拿定了主意。“既然如此,好,传朕旨意,即刻传召曲姜的领将进宫,必须以使臣之礼厚待。”“是。”祁桢帝也有些累了,手肘抵在桌案上,撑着自己难受的太阳穴,摆摆手,让其全部退去。待人一一退去,殿内恢复安静。祁祯帝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和防备起来。方才那样的景容,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聪明,却深藏不露的人!敏锐,却沉着平淡的人!而往往这样的人,就像一只细小的毒蝎子,看似不具半点威胁力,可一旦尾针刺进人骨,便会置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