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兆府去裕华阁的路上,纪云舒也顺便买了一壶酒。交给卫奕好生抱着。但是今日的裕华阁,似乎比平时要冷清的多。不,是很冷清,一个病人都没有。就连原本一直忙碌的小童们,也围坐炉子旁有说有笑的。卫奕一进去,就赶紧抱着酒壶挤进了人堆中,手里还抱着一坛子酒,乖乖的蹲在中间,眨巴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朝那些小童问:“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一脸好奇!而因为卫奕挤进来的缘故,大伙原来的位置都往外挪了一圈。其中便有人问了起来:“小卫奕,你昨天去哪了?”他咧嘴一笑:“去找我的舒儿了。”卫奕在裕华阁这段时间,天天将纪云舒挂在嘴边,大伙也知道被他唤“舒儿”的人是纪先生。所以此刻听到也不觉得意外。反倒说:“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没人跟你抢。”卫奕又笑了笑,切入主题,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小童:“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快告诉我,我想听……”像极了一个求学饥渴的孩子。几个小童便略带深意的笑了笑,手往楼上指了指,问卫奕:“你知道谁来了吗?”“谁?”“容王来了,所以师傅今天不做生意,说是嫌吵。”卫奕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受气包啊。”小童们不知道他的意思,互相看了看,耸耸肩。片刻,小童又说:“咱们师傅和容王关系可好了,一块长大的,两个人会不会……”邪恶的笑了几声。一团的人都咯吱咯吱的笑了,卫奕饶着脑袋,听不明白。倒是不远处的纪云舒听明白了。没想到古时候的人都这么开放,看来是自己过时了。她轻沉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便走到卫奕身旁,将他抱在怀里的酒拿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就往阁楼上去了。阁楼上!景容和莫若对面坐着,莫若出奇的在泡茶,往小炉子里掷了一小块碳,将茶壶放了上去,用一把小小的扇子扇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沁人心脾!景容看着他自娱自乐半天了,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喝茶吗?”“是啊!”“那你泡茶做什么,我不喝。”“又不是泡给你的。”“……”景容无言以对。莫若抬眸,看着他一脸泛青,便笑了笑,说:“不喜欢吃猪肉,不代表不可以杀猪。”哥,你纯天然搞笑的吧?景容嘴角抽抽,无力反驳。正好纪云舒上楼听到了这句话,险些没笑出声来,好在,她克制力还是不错的。将手中的一坛酒放在了竹编的桌上,与莫若说。“喏,你要的酒。”景容和莫若的的目光,从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上移,落在了纪云舒干净的面庞上。并不惊讶!“坐!”莫若将酒坛子抱了过去,用下颌点了点旁边的竹编椅,示意她坐下。而景容炙热的目光,像泛着二月桃红似的紧紧盯着她。纪云舒说:“不用,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坐下吧!”景容出声。莫若像看好戏似的,继续泡茶。纪云舒也破天荒的听了景容的话,乖乖的坐了下来。“刚从京兆府过来?”“你都知道了?”她问。景容唇角一勾,带着傲娇的小眼神:“琅泊一直跟着你,你的行踪,我都知道。”说完,又忙道:“对了,那人真的不是你大姐杀的?”显然不信!“我并没有看到,在场的人,也说没看到,那梁小姐的尸体上,也没有异常。”“她运气真好!”景容念了一句。纪云舒有些无语这会,莫若泡好了茶,独独给纪云舒泡了一杯,放置到她面前,一边问:“纪姑娘猜猜,我们方才在谈些什么?”“恩?”“应该难不倒你把?”难!天知道你们大男人之间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可是转而一想,纪云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莫非,是在谈论皇上大寿的事?”“果然聪明。”莫若朗声一笑。景容则沉了沉色,看着她,问:“你有什么建议?”“王爷是在问我?”“恩。”“可王爷要送礼,似乎与我无关。”“你我如今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当然有关系。”“你是你,我是我。”纪云舒语气很轻。两人一言一句,一旁的莫若索性——端着纪云舒带来的那壶酒,扭过身子喝了起来。好生悠闲!景容听到她那句“你是你,我是我”时,心里也不恼,反而好笑了一下。将纪云舒面前放着的那壶茶端了过来,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往后就算你要离开京城,你我之间,不用分的这么清。”这话听上去平淡的很,可纪云舒却听出了其中酸酸的味道。她侧眸,许久不答。景容的余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又问:“你说,本王送一支紫竹做的墨笔可好?”再次点入正题。纪云舒想了想,正色:“王爷不想展露锋芒吧?”“恩,本王喜欢低调。”“那就送些贵重的吧。”贵重的?景容眉心一拧,不明:“本王方才不是说了吗?想低调些。”“王爷应该清楚皇上多疑的性子吧?你送的越是低调,就越是和别人不一样,在皇上的眼中,就越是觉得王爷你心思缜密,倒不如直接送些高调点的,跟着大众走,反而会将王爷的锋芒给盖住。”这一说,真是让人恍然大悟啊!景容嘴角上笑溢得更为浓烈,低了低眸子,这女人,真是聪明的可怕啊!“好,本王听你的。”真乖啊。纪云舒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起了身,说:“我先回竹溪园了,《临京案》不能再拖。”都不等景容说话,她就已经转身下了阁楼。就在她下去后,莫若用手指头在桌上刻意敲了敲。问了一句。“不追?”景容眉头皱了皱眉。半响,突然起身。“追!当然要追!”于是,便追着纪云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