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抬起手,一点一点的碰触到了纪云舒那张徒然而红的脸颊处。指尖一碰!蹙得她浑身一个激灵。不由的偏过头,垂睑。景容打笑,“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没有紧张。”“云舒。”突然唤了她一声。恩?她抬起目光。景容带着探索性的目光,又有几分好奇,凝视着她说,“我真不知道,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嗯哼?有些被搅晕了。景容握着她那素白的手指,微微抬起,说,“我以为,你只会用这双手去验尸画画,却没想到,你还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就连鸣山书院的学子都被你的一番言语击得哑口无言。”原来,是说这事!她抿了抿唇,谦虚,“都是照本宣科,随口道了几句,没想到,就糊弄住他们了。”“可你不仅糊弄了他们,连本王也被你糊弄住了,而且,注定要被你继续糊弄一辈子。”深情的话,像一阵温和的风,一点一点的卷进她耳边。暖意窜起!纪云舒心中一酥,身子便扑进了他的怀中。他亦牢牢的抱着她。两道身影立在廊下,迎着天上那道毛柔柔的月光,灰蒙蒙的光线倾泻而下,洒在两人身上。颇有几分古风海报的美感!纪云舒的脸,紧紧的贴在他那炙热的胸膛上,享受着此刻只属于他二人的片刻温存。她也必须承认,只有这样的怀抱,才能让她放下全部的戒备,真正的享受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她也同样承认,自己是贪婪的,是无比贪婪的。她想永远窝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良久,她才支起脑袋来,抬头望着他,“你真打算让唐姑娘一个人在那儿?”噗!全部的诗情画意,被这一句话给打乱了。景容勾住她的下颌,“堂堂的纪先生,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唐姑娘了吧?”“胡说什么啊。”她偏过头,将他推开。“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办不来,偌大的书院,她砸得了,却未必修复得了。”“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莫若在吗?他不会不管她的,毕竟,他可是欠着人家唐姑娘一命。”“他会帮她?”“那是必然的。”景容十分肯定!莫若会帮唐思?不会吧?要真这样,倒是有一场好戏!纪云舒:“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景容:“可我想跟你待一会,不如今晚……”话还没有说全,就被打住。“不行!”直接明了的拒绝了。景容噗嗤一笑,“这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我……”见她语塞,景容笑的更加邪恶了,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不逗你了,早点休息。”说吧,便潇洒的转身走了。背后,纪云舒扬着一道幸福的笑。而她刚准备进房间,商卓却过来了。“纪先生。”商卓叫了她一声,大步过来,他那儒衫上的墨汁点,印在素色袍子上,夺人眼球。“商公子?有事?”商卓行了一礼,“方才的事,希望纪先生别见怪,林殊向来如此,言语上得罪了二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原来是为了这事!她回,“怎么会,倒是在下的错,若是没有答应与他比什么画画,也就不会出刚才的事了,我们本是在此借住一晚,入来便是客,实在没有理由与人冲突,将你们的学堂弄成那样,还伤了那位林公子,实在不该,还要劳烦商公子替我们向林公子道个歉。”微微作了下头!商桌倒是应下了!又将手中卷着的那张画扬了扬,道,“纪先生的这幅画,方才以免弄坏,我便偷偷收起来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这……”“先生这幅画,很让人惊叹!”惊叹个毛啊!明明技不如人!她笑而不语。商卓本就有着惊人的临摹能力,眼光,自然也就和别人不一样了。他说,“这幅画,看似是不如林殊的画工略胜一筹,可我想,是先生你在让他才对,毕竟,想赢容易,可要输得不漏痕迹,却难上加难,想必先生也是为了不想林殊再纠缠下去,所以故意输给了他,而先生的画,皆是线条,看似没有形,却形在神韵之中,画风看似松散,但下笔有力、笔锋严谨,每一笔前后线条深浅有度,到点便收,虽没有《江北淮北》图的霸气,整个画面上,也少了战场上那股杀气和狠厉,但是,却多了《江北淮南》图所没有的那份悲哀,表现的,是百姓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后的无奈和沉痛,死的死,伤的伤,是何其的悲哀啊。”这番点评,绝对专业!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聪明人。纪云舒的心思也好,画作也好,被他的话全数道了明白,自然就没藏着掩着的必要了。她说,“于夫子说你画工了得,那副《百鸟朝凤》更是画得比欧阳烨的真迹还要传神,在下能瞒得过他人,却知道是瞒不过你的,好在你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不然,林公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但不管怎么说,林公子赢了就对了,也无须去计较太多,商公子,你说对吗?”“先生说的对。”他说,“的确,谁赢谁输并不重要,只是这幅画,不知先生可否赠送给我?”又不是大师巨作,收藏干嘛?“当然可以。”“多谢先生。”鞠了一礼,“那……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恩。”商卓便走了!纪云舒折回屋中,总算耳根清净。而另一边。后山的温泉处。那些被弄的满身墨汁的学子都挤到了这里来洗澡,月光之下,纷纷光着膀子,下面围着一根白色毛巾,一闷头就往水里钻。不到一会,那一池子流动的温泉水就被泡成了黑水。林殊像大哥似的泡在水里,双手盘曲的攀附在旁边的鹅暖石上,肩膀上那道被鞭子抽得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身边两个同窗正在给他上药。药水渗到皮肉里,咬得生疼,他斥了一声,“轻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