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三也是个有个性的人。他虽为了破案,确实耍过不少手段,甚至为了凶手,不惜牺牲无辜者的性命。但他不想此次成为景亦的棋子,更不想赢得如此不光不彩。心思沉重,高兴不起来也是难免的。而方才景亦所言,分明就是打算弄虚作假,为了立功,草草了事。景容自然不允。“现在证据稍少,根本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张大齐,你若伪造行案上,便是欺君。”“我何时欺君?”景亦反驳,“现在有这块石头做证据,指明凶手就是张大齐,就算他矢口否认也无所谓,我说是他就是他,而你若是想救人的话,可以,那就找出证据来证明他不是凶手,否则,说的太多,也没用。”趾高气扬!景容眉峰高高蹙起,“你若是将行案交上去,我便通知刑部立刻开堂会审。”“好啊,那就看到底是刑部开堂快,还是张大齐画押快。”言外之意,明天天亮之前,他就是剁了张大齐的手,也会让他画押。真是个小人。景容大声吩咐,“来人,去亦王府将张大齐押去刑部。”琅泊领命。正要带人去——景亦带来的人拔剑拦截。顿时分成两派。当下,景亦露出紧张的神色。“你要做什么?”“景亦,你不要忘了,这是容王府,不是你的亦王府。”“你……”随即,景容打了一个响指。后一刻,周围的屋顶上冒出十几个容王府中的侍卫,个个手中拉着长弓,将利箭对准了亦王等人。只等一声令下。景亦心怵,朝周围扫视一圈,若景容当真下了杀令,自己必死无疑。可——他质问一声,“你敢。”“那你可以试一试。”“你若伤了我,你也必死无疑。”“你放心,我根本没想伤你。”景容说,“不过在张大齐没有送到刑部之前,你就不能出我这容王府,不过,你也可以试一试闯出去,我也不介意试试我容王府中的利箭是否伤得了人。”景亦头一次觉得自己吃了瘪,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喉咙里如同卡了什么,说不出话来。景容命人,“速去亦王府将人带到刑部。”“等等。”景亦制止,“你当我亦王府好进?想将人带走就带走?”“你在我手上,他们自会乖乖听话。”“是,我现在是栽在你手里了,但是你也不要忘了,此时此刻,张大齐还在我手上。”他对上景容冷漠的目光,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我实话告诉你,在来之前,我已经通知下去,若我不能在两个时辰内回去,我的人就会将张大齐给杀了,到时候,你我皆是空,而且,人死了,要得到他的指纹就更容易了,到时候说他是畏罪自杀,便成了合情合理的事,那么你要一具尸体又有何用?”“你认为我信?”“景容,你信不信跟我没关系,但我也是那句话——‘你可以试一试’啊!”露出十分狡黠的目光景容心中犹豫,左右不定。那确实像景亦能干出来的事。张大齐若真的死了,到时候岂不是死无对证?若他不是凶手,便是死了一个无辜之人。风险太大!这时,纪云舒上前,在景容身边轻语,“让他们走。”景容偏头看她,眼神中带着疑问。但回应他的则是纪云舒坚定的眼神,她缓缓道出四个字来,“人命关天。”景容明白了她的顾虑。一咬牙,缓缓抬手,手掌往前一压。屋顶上那些侍卫统一将利箭收了下去。没了威胁,景亦就更加趾高气扬了!毕竟,张大齐就像是一颗谁都想要的棋子,而现在就在他手心里紧握着,自然走路都带风。景容凌厉的目光像带着数万根寒针似的,狠狠插进他全身的毛孔里。他丝毫不在乎,冷笑一声。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声势浩荡、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容王府。但是,纪云舒却悄悄叫住了温十三。与他说,“你当真觉得亦王是你的靠山?”“你想说什么?”“他今天能为了立功不惜要了张大齐的命,总有一天,也会牺牲你。”温十三听进去了,可表面上却冷笑一声,“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师傅,我既然不干涉你高升,你也不要干涉我,而且,亦王是否会牺牲我,不是你说了算,况且这一次,亦王稳操胜券,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你和容王的退路吧。”甩下这番话。走了!真是一头蒙在被子里的牛。景容走了过来,面色不是很好看,似是有些后悔放走了景亦。他眉头紧锁,说,“明日一早,景亦就会进宫上报此案,一旦呈上证据,皇上就会将这案子结了。”纪云舒沉默。第二天,听闻张大齐已经认罪,画了押。温十三也写好了一份漂亮的行案,由景亦呈送进宫。很快,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将张大齐关押到刑部大牢,下令处斩。而另外一份行案送到大理寺的时候,余少卿就赶忙抄录了一份送了过来。温十三写的行案确实很漂亮,不仅漂亮,字也很工整。但行案上所写,却像一份血淋淋的罪状。实在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大齐竟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差点死了过去,他亲手画了押,却不能说出自己行凶的过程来,但因有石头为证,他狡辩不得。这,简直是一份完美的行案,似乎挑不出一字半句的错漏。可是,纪云舒狐疑道,“张大齐根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如何能用银针将傻四杀死?大佛又是如何移动的?高猛没有打开过装虎皮的箱子,那他手上那股味道又是从何而来?凶手又为何要杀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高猛又为何会去那间破庙?这些,行案都没有交代,只说张大齐咬断舌头无法言语就一一代过,行案是漂亮,可各种原因不能因张大齐已经承认自己杀人,就全然不去追究了。”哪有这样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