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扶着祁祯帝,缓缓离开了刑部大堂。走后,景亦隐忍的那股戾气都表现了出来,怒眸景容。质问,“你早就算好了这一步,知道父皇会来。”景容轻描淡写,“是你想多了。”“到底是不是我想多了,恐怕你自己心里清楚。”他阴鸷的眼神中折射出一抹凛人的杀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回应他的,只是景容冷淡的神色。他又狠狠的看向身侧的温十三,“本王千算万算,竟然忘了你。”“温某只是就事论事。”“好一句就事论事。”哼了声!大袖一挥,负气离开。纪云舒移步到温十三面前,抿唇道,“多谢。”温十三一笑,“谢?为何谢我?”他分明是明知故问。“谢你写了那份行案。”“哦?明明那份行案差点要了张大齐的命,怎么还谢我?”旁人不懂,但纪云舒知道,“那份行案确实漂亮,但也正是因为太漂亮,所以才错漏百出,你虽咬住张大齐断舌而无法言语这一点,将所有细节一一盖过,可一旦找出一个疑点,你那份行案也就成了一张废纸,你必然断定了我会找出证据来,也算准了张大齐不会死,加上刚才你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让亦王错败了一笔,按道理,自然是要谢你的。”温十三似乎并不怎么领情,“我可不是在帮你们,也不是你们安插在亦王身边的棋子,只是忍受不了亦王的行径罢了,我虽然想赢你,但不是这样的赢法,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赢,我知道以前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好在……你骂醒了我,也点破了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堂堂正正的与你比一次。”透着坦坦荡荡的傲娇!“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纪云舒又担心:“只是,你今后有何打算?你调转枪头对准亦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恐怕……”没再说下去。温十三丝毫不怵,“我既然会这样选,自然也想到了退路。”景容:“景亦若有心要你的命,你就算是藏,也藏不住。”提醒!他笑了笑,洒脱至极,“那就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若需要帮忙,只管说一声,本王能确保你安全离京。”“多谢容王美意,温某心领,离京已有安排。”景容点头,不再“献媚”。温十三眼神轻沉,看着纪云舒,嘴角点点泛起笑意,“我也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的师傅,可我这个徒弟却不称职,甚至违背师傅教导,为了名利而背行道义,若当真遭了报应,也是咎由自取,只望师傅能原谅舟三。”垂了垂眸,鞠了一礼。纪云舒吸了一口气,托住他的手臂往上一台。只说,“赶紧离京去吧。”他点头,定了一会。“告辞。”转身,那道傲挺的身影出了刑部大堂。依旧带着他独有的风姿。渐渐远去……纪云舒和景容四目凝视。她说,“恐怕,这京城内也不会太平了”景容勾唇,“那一日,总是要来的。”……景亦在回府的路上,一口气始终难以下咽。与斗泉说,“背叛本王的人,留不得。”“属下明白。”刚回到府上,就有人急匆匆前来通报。“王爷,不……好了,小世子……没了!”“你说什么?”“小世子没保住。”如五雷轰顶,重重劈在他头上。他愣了一小会,快速赶去陈香的院子。屋子里的丫头小厮诚惶诚恐,跪满了一地。内室,陈香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身下见血,染红了床单被褥。她躺在那一动不动,布满血丝的眼睛睁睁地盯着头顶上的帷帐。像个死人一样。景亦进来时,浑身一颤。大夫立马跪到地上,一声声的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景亦步子艰难的移到床边,目不斜视的挥了一下手。大夫当即被人拖了出去。“王爷,王爷饶命……”远远还能听到那无比惨烈的求饶声。景亦看着陈香身下那床血迹斑斑的被子,双手颤颤的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点点泛白。陈香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他,眼泪流了出来,双唇抖颤,虚弱道,“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声音凄凉。景亦眼睛赤红,眉宇之间杀气腾腾……另一边,纪慕青的院子外。彩兰自打跟了陈香之后,几乎就将纪慕青这个前主子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她在门口踱步良久,鼓足勇气,终于进去了。院子里有几个丫头,见她一来,“彩兰?你怎么不在侧王妃那?”她看了屋内一眼,“王妃在屋内吗?”“在。”就进了屋。屋子里,纪慕青像囚犯一样,每天被人看得牢牢的,自从上次偷跑出去后,陈香就在院子里多添了两个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她站在窗前,手里折着一根树枝,像傻了一样在摘上面的叶子。每摘一片,嘴里就念着“一”、“二”、“一”、“二”……不停的重复。完全没了张扬跋扈的嫡女样!彩兰跟屋子里的人说,“我有事想跟王妃说,你们都先出去吧。”丫头:“可是侧王妃让我们寸步不离的照看王妃。”“王妃在这屋子里,哪里也去不了,你们在外面守着也是一样。”几个丫头想了想,不动。彩兰便塞了些碎银子给她们,这才肯出去。人都出去后,彩兰走到纪慕青身边,眼泪汪汪,哽咽的唤了一句,“小姐。”纪慕青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摘手中的树叶。“一、二、一、二……”“小姐。”彩兰握住她的手,“小姐,是我,彩兰啊!”纪慕青这才缓缓停了手中的动作,侧眸看着她,歪了歪脑袋,仔细的看。然后,冷冷的笑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开,“彩兰?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