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身子落在地上,淌在泥泞的雨水当中。她额头撞在地上,脑袋一震剧烈剧痛,瞬间弥漫全身,她奋力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眼前景亦的手臂上、后背分别中了一箭,往前倒去,笨重的身体砸在地上,溅去了一地的雨水。而她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很多声音,有雨声、雷声、喊声、脚步声、兵器碰撞盔甲的声音……“舒儿。”她看到了卫奕,看到他奔了过来,只是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但——却有人抢先卫奕一步,将她从地上小心翼翼抱了起来,下一刻,身子便窝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中。“云舒,云舒……”景容发疯似的喊她。她隐约看到了景容那张万分紧张的脸庞,火光映照在他脸部的雨水上,严峻却又那么的好看,像冬日里挂在屋檐下的冰条,晶莹漂亮。真希望……能一直这样看下去。只是——她再也支撑不住了,眼皮重重垂下,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当晚,皇宫上下仿佛置身在一场水深火热的抢救之中。紧张、肃重、鲜血、死亡……都不足以形容这场惊心动魄的围宫大战。此时的亦王府。纪慕青站在屋外,望着外头渐渐开亮的天。尽管雨声敲击在屋檐瓦顶上噼里啪啦的响,她的心却十分平静。此刻,她手里抓着一个荷包,那荷包有些陈旧,而且样式并不精致,上面也只是简单的绣着几根青竹,勾着两片叶子,不像是她这种出身贵门的人所佩戴的。她知道,景亦带着自己的大哥围宫去了。也知道,他们都被擒了!整个院子里狼狈不堪,遗落的鞋子、打烂的花瓶、甚至还有来不及带走的衣裳……一个时辰前,就在景亦被擒的消息传来时,府上的丫头小厮几乎将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昔日风光的亦王府,如今却像一座废墟,毫无生气。“王妃,你不走吗?”一个小丫头卷着包袱过来问。她摇摇头,偏头问,“侧王妃呢?”“侧王妃卧病在床,没……人过去。”声音很小。“我想喝酒,你能去拿两坛子酒给我吗?”“啊?酒?”纪慕青将自己发髻上的两颗珍珠取了下来,“两坛最烈的酒,你若取来,珍珠就是你的。”看到珍珠,丫头眼睛都放光了,原本府上的珍宝就被那些手快的人给掏空了,她包袱里揣着的也就只是些普通的物件,心想着逃命的时间还来得及,干完这一票再说,就赶紧应下,匆匆去取了两坛烈酒来。“王妃,酒来了!”纪慕青点头,将掌心内的两颗珍珠给了她。丫头喜笑颜开,装进自己腰包中,又问了一句,“王妃,你真不走吗?”摇头!“那奴婢就走了。”点头。丫头匆匆离开后,她就抱着那两坛子酒离开了往日如同监牢一般的落院。半柱香后,到了陈香的屋子里。才刚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原来屋子里打翻了一碗药,大概是丫头们还没来得及端进内室,就听闻亦王被围,吓得碗砸在了地上,就匆匆离开了。她抱着酒走进内室,便看到里头狼藉一片的场面。所有名贵的花瓶字画全都没了,就连首饰、衣裳都不剩。陈香因小产后,一直卧病在床,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陈香正从床上滚下来,连同被单一块卷到了地上。看到纪慕青进来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手伸向她,惨白的唇抖出一句话来,“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呵呵!纪慕青表情冷淡,将酒放下,上前将其扶到了床上。陈香一把握住她的手,恳求道,“帮帮我,带我离开这,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哭的稀里哗啦。“你身子不好,好好休息。”“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你一定恨死我了,但我也遭到报应了,我连自己的孩子都x没了,我现在还落得一身的病,比谁都痛苦,而且王爷也出了事,我们都会跟着遭殃的,我不要,我还不想死啊。”“你不是很爱他吗?”纪慕青的语气十分冷淡。陈香疯狂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以为你们深爱着对方,才会对我如此狠心。”“姐姐,我知道错了,都是王爷让我这样做的,是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才会娶你进府,也是她让我对你这样的,不怪我。”陈香十分激动,紧紧拽着她的衣袖。此时此刻,纪慕青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要想活着,就只能恳求和认错。但是听到这番话,纪慕青则冷笑一声,“姐姐?”可笑!不是一直很顺口的喊她妹妹吗?陈香赶紧说,“姐姐,是我不长眼,是我小肚鸡肠,你就原谅我吧,以后你是姐姐,我是妹妹。”“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呃!姐姐?”纪慕青从腰间将那个绣着竹子的荷包取了出来,在手中端着,一边说,“这荷包是彩兰的,她绣活不好,却知道我喜欢竹,便学了很久的刺绣,才绣了这样一个荷包给我,当时我嫌丑,差点丢了,如今她人不在了,留给我的,就只有这个荷包了。”呃?陈香脸色一瞬惨白,身子往后倾去,眼睁睁的看着纪慕青那张原本平静的脸蛋上一点点狠了起来,眉目中充斥着一道戾气和杀气。“姐姐?不关我的事,是王爷命人将她活活打死的,我的孩子也是被她毒杀死的。”“你是活该!”“姐姐……”“闭嘴!”纪慕青狠狠看着她,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说,“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我也不会生不如死,你欠的债,应该由你自己来还。”“不……”她疯狂摇头。后一刻,纪慕青一把将她甩开。人,便再次从床上重重滚到了地上。“啊!”恐惧感一点一点的蔓延到了陈香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