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纪先生是说,让这些曲姜人,把脚都给露出来?”这癖好,真是前所未闻啊!纪云舒点头!可的确苦了京兆尹,这些曲姜人的脾气各个大的很,连京兆尹要进命案现场时都被拦了下来,凶神恶煞的,若这驿站不是设在大临,大概京兆尹已经被血淋淋的扔了出去,更别说还要他做这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他一脸为难道,“纪先生,这怕是有点儿难,尉迟将军刚刚死,这些人心里还火大着,根本就不可能啊!”“可这很重要。”“与命案有关?”“嗯!”她重重点头。京兆尹想了一下,还是一脸的为难,不知道怎么办。瞧他这样,纪云舒想想也就算了,索性轻沉了一口气,说,“罢了,大人有官职在身,再者说,这些曲姜的士兵们,的确固执了些,我自己想办法吧。”“先生是要……”不等他说完,纪云舒已经提着袍子上了楼,上面守着的几个士兵并没有拉拦她,毕竟苏子洛下过令,此案,由她来查。走到一名士兵前,她问,“苏先生在哪间房?”士兵斜了她一眼,朝一间屋子指了去。纪云舒走到那间屋子门口,轻轻敲了两下。“进来!”温沉的声音响了出来。她推门而进,就看到苏子洛背对着自己,坐在那扇敞开的窗子前,光线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将他渐渐隐去,又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这样的男子,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感,让人看不穿,却又百般好奇的想要去了解他。可是纪云舒心中刚刚泛起这种感觉,就被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打破了。“舒儿?你怎么来了?”这声音,不是李时言是谁?他真是无处不在啊!不过在这里也对,他认识苏子洛,说明,不是普通人。就瞧见他满面桃花的迎了过来,若不是纪云舒往旁边退了几步,估计他已经厚着脸皮抱上了她。“你躲我做什么?”李时言一脸怨气。纪云舒叹了一声气,实在是懒得理会他,目光绕过他,落在了苏子洛的身上。苏子洛已经挪着轮椅转了过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纪先生是又折回来查案子吗?莫非漏掉了什么?”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酥酥的,麻麻的!纪云舒走了过去,直接开门见山,“苏先生既然说了,这案子,交给我来查,那么,就请苏先生配合一下。”“哦?如何配合?”“我需要看一看这个驿站里,所有曲姜士兵的脚。”看脚?苏子洛没有震惊,一旁的李时言就一脸奇怪,惊呼起来,“舒儿,你为什么要那些大男人的脚?”“因为这和命案有关,我需要看。”回答的干净利落,也没有多做解释。“难道看了脚,就能知道是谁杀了尉迟林?”“不,我只是想验证一下。”纪云舒始终看着苏子洛,这些话,看似是回答李时言的,可其实,都是与苏子洛说的。李时言一脸不明,索性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半响,苏子洛才说,“好,只要能查出真凶,先生想做什么都行!”纪云舒拱手,“多谢苏先生。”很快,苏子洛便下了令,将人都召到了一楼,曲姜的士兵也没多少,这次带来的,也不过十几个罢了。各个都不情愿的将脚伸了出来。纪云舒则一只只的认真的看了过去。人群中,有人轻声议论。“这大临人到底想干什么?好端端的看我们的脚。”“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总之是苏先生的命令,我们照做就行了。”“这就奇怪了,这个姓纪的,到底和苏先生是什么关系?”“你想知道?”“你知道?快跟我说说!”语气急不可耐。那人偏过头,冷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于是,那人的手背上,挨了一拳头。这轻微的语气,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不过苏子洛的耳朵却灵敏极了,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全了。于是,手指在轮椅上的把手上轻轻一按。两根用肉眼难以看到的银针突然射了出去,穿过面前的几个士兵,稳稳的刺进了两人的腰部位置,然后,那两人只是轻声“呃”了一下。身体僵硬!静止了!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人注意到!纪云舒认真的检查这些人的脚,一一看了过去。这些男人的脚,都粗大的很,各个都是48码的鞋了!本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偏偏——就在看到最后一只脚的时候,她目光一定,那只脚,很小。她缓缓抬起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曲姜士兵,说了一句,“你的脚很小。”那人似乎是被戳中了软肋,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了滚,却依旧抬着目光,说,“我脚本来就小。”“那我问你,你可进过你们将军的房间?”“没有!”“当真没有吗?”“当然没有,将军下令,没有得到过他的命令,不能进去他的房间,所有人都知道。”回答的很通顺,的确不像是在撒谎。这让纪云舒有些纳闷了。背后的苏子洛也出了声,说,“他没有撒谎,尉迟将军的房间,除了我,和被邀请的那位纪司尹,没有人进去过,就来驿站送酒的小厮也只是在门口罢了。”如果说别人的话纪云舒有些怀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相信苏子洛,那种奇怪的感觉,她自己都不明白。或许,因为他太纪裴了?或许,他的声音也太像纪裴了?暗暗的甩了甩脑子,她可能想多了。于是,与那士兵肃道,“你将你的鞋底露出来。”那士兵也乖巧的很,直接将鞋子给脱了,露给纪云舒看。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脚臭味,纪云舒皱了皱眉,屏着呼吸,看了鞋底一眼。这鞋底的纹案,和她画的那个根本不一样。难道,线索到了这里,又要断了?“看够了吗?”士兵问。她点点头!士兵将鞋子穿上了,可是那股脚臭味,还是没散。旁边几个人,毫不掩饰的捂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