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来了?”虞清酒动作一顿,不经意问道:“他可有说什么?从前来过吗。”“不曾。”喜鹊一概摇头,同样困惑道:“这些日子佛子十分低调,从不插手京中事务,属下也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进京。今日过来什么也没说,只说要见太子妃你。”“带我过去。”她干脆放弃思索,起身道:“正好我原本就要去找佛子。”且她还想听听佛子是否收到青娘子的魂魄玉牌,处理的怎么样了。来到待客厅,虞清酒一眼看到端坐其中,白衣胜雪的是俊逸和尚。照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手腕间一串佛珠有条不紊地转动,清脆的碰撞声时不时响起,更衬得他疏离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但虞清酒清楚,即便这人看起来再冰冷,内心也是心系天下百姓,这样就足够了。“佛子远道而来,是我失礼了。”一如内,虞清酒这才看到白启的手中不止佛珠,左手中还握着一块熟悉的玉牌。“这是季清鸿送你的玉牌?”她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季清鸿动作居然这么快,而佛子也这么快就找上自己了。“你这玉牌倒是不同寻常。”他握着玉牌,淡淡摊开手,叹息道:“魂魄损坏过度,只能拼凑出残片,我虽已将其超度,但到底是残魂……”“来生恐怕难以做人了。”虞清酒补充道。她感慨万千,对青娘子这个最后价值都被大国师利用殆尽的人,心情十分复杂。尤其她早已知晓青娘子的那些过往。再提起青娘子,难免心生同情和感慨。“我想知道太子妃这段时日的经历,不知是否方便告知?”佛子忽然开口问道。他顿了顿,似乎对大夏有几分好奇,露出几分慈悲的笑意,“听闻哪里的掌权者是一位大国师?”“连你都知道大国师才是真正掌权者了?”虞清酒诧异挑眉,见他笑而不语,这才将在大夏发生的事粗略转述一遍,更要紧的是将大国师的阴谋一一分析给佛子听。说到最后,她冷然道:“所以,一定不能让大国师赢得这场胜利,否则整个天下都会成为大国师的玩物”“原来如此。”他静静念了声佛号,低头叹息,对大夏那些被控制多年的人十分怜悯。两人静默许久,佛子再次陷入沉思,继续缓慢地转着佛珠,不知在思索什么。“不知佛子对此有何看法?”虞清酒忍不住问道:“大国师视天命于无物,却又最在乎天命,一心想着逆天改命,我想知道你会如何做。”佛门慈悲为怀,虞清酒本以为他会对大国师更气愤些。但谁知,佛子闻言不过,缓缓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虞清酒,目光清澈坦然的摇了摇头,“小僧认为,是太子妃着相了。”“什么意思?”她眉头一皱,对佛子的说法实在不能理解,但清楚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于是顺着佛子的话开始思索。“是我的想法有了误区吗?”她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只是困惑地看着佛子,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太子妃说大国师不屑天命,却又以天命为由为祸百姓。”他顿了顿,似乎是思索一说,这才再次将目光落在虞清酒身上,和缓道:“其中原因想必太子妃也明白,是因为大国师虽不屑天命,但却比任何人都相信天命不可更改,这才如此恐惧。”“他越是惧怕天命,就越是想要改变,最终便是以天命戏弄世人,将自己困入逆天改命的误区。”“但,”他眼神清明,嗓音平和澄澈,如冷泉般让虞清酒跟着理清思路,最后听到了他振聋发聩的话。“但命运本就掌握于人手,大国师是错的。太子妃又因他试图改换天命一事苦恼,同样是错的。”短短一句话,瞬间点醒了虞清酒。她心中震荡,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困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白启的声音还在继续。“太子妃气恼大国师改了冥王殿下的帝命,您执着于此,难道不是同样相信了大国师的改命一说?”一件事想要对其更改,首先先要有。如果虞清酒不是坚信命数一说,又怎么会在乎大国师试图改命一事?“冥王殿下并非依赖帝命之人,”他提醒虞清酒,“命运掌握在人的手中,殿下有帝命与否,都不可否认他本身的能力,即便没有帝命也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是太子妃被命运一说迷惑了。”……两人这次都沉默了起来,虞清酒过了许久,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感慨道:“多谢佛子一语点醒梦中人,之前的确是我钻牛角尖了。”她长出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虑总算减缓了些。想明白了积压的苦恼后,她只觉浑身神清气爽,忽然就再一次想起自己方才做的梦。“不知佛子——”她想要再问佛子对梦的看法,但一句话还未曾说出来,余光忽然看到一道人影的闯入。“你回来了?”她眼前一亮,但等季廷砚走进后才看到他眼中对佛子的忌惮,无奈的结束了与佛子的话头,起身迎接季廷砚。“还顺利吗?长公主一切可好?”她有意哄着,试图让他少吃点醋。回来不过短短一两日,他一再吃醋,虞清酒好笑之余只好凑在他身边,放弃了继续问佛子的想法。“长公主府中下人已经回来,并未有人再生病,她让我转告谢意。”“是我应该做的。”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季廷砚这才轻扫了佛子一眼,思索一瞬问道:“佛子久居京中,想必也看到了如今的局势,本王想知道佛子可有何看法。”“殿下说笑了。”他淡定的捻着佛珠,对季廷砚眼中的敌意视而不见,缓缓摇了摇头道:“小僧不过一届出家人,不沾染凡尘世俗,京中变故,不入佛寺。”这就是袖手旁观的意思了?虞清酒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但也算情理之中。不等他们说什么,佛子却继续道:“但殿下若是需要,小僧会酌情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