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才刚黎明时分,礼部南院东墙前已经人头攒动。
“啊呀,来晚了。”时不虞今日做男装打扮,扶着幞头跳下马车,招呼着言十安往里挤。
言十安心甘情愿的护着她挤到前边,在这样一个日子,有个人陪着他一起去等一个或欢呼或失望的结果,之后无论是什么情绪都有人接着,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十安兄。”
言十安听着声音就先端出了平日的笑脸:“曾兄。”
打了招呼,曾显就不再理会他,和其他人一样等着贡院的人门开。
时不虞看他神情镇定,但手握成拳又放开,再握成拳,明显内心并不如表现的这般从容。
她招手示意言十安把耳朵送过来,低声附耳问:“关系不好的同窗?”
热气吹在耳朵上,有点热,还有点痒,言十安忍住去摸的念头,同样低声回话:“是同窗,关系不好不坏。”
懂了,时不虞点头,就是普通的同窗关系。
言十安和众人看向同一个方向,他也有点紧张,若没中,时姑娘会怎么想他?并且,后面她的部署也不好展开。
“来了来了来了!”
人群一阵喧哗,待放榜之人将四张黄色的纸张贴上,一众人迫不及待的围上去。
时不虞不甘落后,不和绝大多数人去抢最后一张,拽着言十安冲到第一张面前,根本不去想他可能排名靠后,从第一个往下看,还真就很快看到了那个名字!
“第四!言十安,你第四!”时不虞跳了起来,指着那里给他看:“这里这里,看到没有!第四!”
言十安想笑,嘴唇僵硬着没能扬起弧度。第四,竟然得中经魁!原本他只想着能中就好,没想到,他没想到能拿第四名!
“你忍着干什么!这么开心的事,快笑啊!”
言十安看向她,抬手轻轻拍拍她的头,笑了。
两人一个笑得冷静,而笑得癫狂的那个倒更像是中举的那个。
言十安在京城本就颇有才名和美名,最近又在雅集上出尽风头,名声远扬,再加上他站在那里,在周围人的映衬下如鹤立鸡群,他一来到这里就有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此时成绩一出来,看他的人更多了。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以往也并非没有对他的闲言,可他竟然拿了第四!担得起一句盛名之下无虚士!
“你就是言十安言公子?”
面前多出一妇人,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他一眼,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我家姑娘想请言公子一叙。”
言十安拱了拱手:“家中已有人等,便不上前打扰了。”
“我家姑娘姓章。言公子不必急着拒绝,可以再好好想想。”妇人仍是笑着,并不把他这点婉拒当回事。
榜下捉壻!
时不虞回过味来,脑子里立刻闪过这几个字,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言十安,他要怎么办?不对,她是未婚妻,不能让未婚夫被捉了去,她是不是要装哭?
言十安仍是摇头:“多谢厚爱。”
妇人看他似是真心拒绝,一时也有些意外,急匆匆往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