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站起身,罗轻柔便突然伏在床榻边上,猛烈的吐了起来。
呕吐物的味道自然难闻的紧。
卿霜拧紧了眉头,拉着杏杏出了门。
有丫鬟在屋子里伺候,杏杏倒也不担心罗轻柔会被呕吐物给呛死。
她直接去了隔壁屋子,让人打了水过来,她换了身衣裳,又洗漱了下。
杏杏在屋子里换衣裳的时候,卿霜就在外头盯着,除了隔壁屋子醉酒的罗轻柔闹出来的动静,旁的什么异样都没有。
等杏杏换完衣裳,卿霜推门进来,还有些纳闷,直言不讳道:“……我还以为那知州夫人会在郡主换衣裳的时候做些手脚。”
杏杏微微一笑:“她应该没那么傻。总不能走我换衣裳的时候被人看了,清白有损的路子吧?”
卿霜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又有丫鬟来敲门,说是表小姐醒酒了,知道了自己酒后做的事,特来请罪。
杏杏与卿霜交换了一个眼神。
杏杏安然坐在椅子里,笑道:“那就请罗姑娘进来吧。”
罗轻柔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
她显然也是收拾过了,换了身衣裳,头上钗环都谢了,松松的挽着发髻,额发上还带着几滴水珠。
罗轻柔跪在那儿,浑身都在微微发颤:“……郡主,郡主恕罪。小女酒后无状,冒犯了郡主,实在是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都出来了,杏杏按了按太阳穴:“倒也没那么严重。你姑母也说了,你是为了替我挡酒嘛。罗姑娘起来吧。”
罗轻柔咬着嘴唇,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起身后把身后的房门关紧,这才又重新跪倒在杏杏面前,哭道:“……郡主,我愿意跟郡主说实话……其实,其实这都是我姑母安排的!”
杏杏微微坐直了身子:“哦?此话何解?”
罗轻柔眼眶红红,跪在那儿直哭:“我姑母让我假装喝醉,弄脏郡主的衣裳,到时候会让表哥来看我……我胆子小,哪里敢真按姑母这话来做。便使了个小计谋,支开了表哥……”
罗轻柔又给杏杏一下一下磕起头来,哽咽道,“郡主恕罪,小女不是有意要算计郡主,实在是……”
她抬起头,苦涩一笑,“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杏杏看了罗轻柔会儿,这才开口:“……你起来说吧。”
罗轻柔眼眶越发红了,越发哽咽:“郡主,你不怪我?”
杏杏道:“你也说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罗轻柔抽泣了几声,这才从地上起来,坐在杏杏下首的一把椅子里,啜泣道:“……郡主,您可能只知道,我是姑母的侄女,应当不知道,我这样的侄女,姑母接来了五个。”
杏杏心道,这其实还是知道的。
但她自然不能让人知道她们深查过知州府,只道:“哦?这话怎么说?”
罗轻柔哽咽道:“我前头三个姐姐,都被姑母接来后没多久就嫁了出去,要不就是年纪很大的,要不就是鳏夫……她们都成了姑母替姑父笼络下头人的手段。我,我不想这样……”
杏杏看着罗轻柔。
罗轻柔自然是生的美的,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生得柔美可人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极了。
“我虽说生于贫家,却打小也想着,长大后嫁一位好夫婿,与他恩恩爱爱,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并没有什么攀附权贵之心。”罗轻柔掩面低泣,哽咽难言,“可姑母觉得她提拔了娘家,我们就都是她手中的棋子,都得为她们庞家付出自己的一生……可我,我不愿意!……我若是按照她说的,帮着姑母害了郡主的清白,郡主一怒,我说不得连小命都要赔进去。我,我还不想死……”
罗轻柔哭得越发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