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言重了,您国事繁忙,怎么可以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身上。”
高怀德的回答中规中矩,更加让高怀远提升戒心,他无法揣摩对方的真实意图。无事不登三宝殿,高怀德此行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兄弟叙旧。
“陛下想要联合外族对大汉用兵。”
高怀德虽然不在朝中,但依然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
他知晓此事,高怀远并不奇怪。
“确实有这个计划,但是高宋不会真正出兵,而是利用外族去试探大汉的虚实。”
高怀远面露得意之色,只是高怀德却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如果汉帝君臣真的出了意外,此举不是便宜了外族。”
“蛮族和北胡只知烧杀劫掠,对于土地并无野心,至于妄图染指中原的婆罗族和鬼族,前者并不具备实力,后者方才经历重创,短期内想恢复元气都难。”
“况且大汉只是杨逸和其嫡系去向不明,朝堂仍然运转正常,各镇军队也是枕戈待旦,即便发生冲突,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对高宋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高怀远侃侃而谈,对他的计划极为自信。
“陛下可曾想过平民的伤亡?”
听到高怀德的问题,高怀远不禁嘲弄的看向他。
“兄长何时变的如此悲天悯人,竟然关心起贱民的死活?暂且不说他们的生死无关紧要,即便尸横遍野,死的也是大汉的百姓,不是我高宋的子民。”
“勾连外族,残杀自己的族群,并非明君所为。”
虽然听出了高怀远的嘲讽,高怀德并没有生气,而是进一步对其进行规劝。
“高宋势弱,只能联合外族自保,这可是大哥当初制定的策略。”
高怀德的“直谏”戳痛了他的软肋,高怀远的语气也开始变的不善。
听他这么说,高怀德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陛下执意联合外族对大汉展开行动,草民建议高宋兴全国之兵,毕其功于一役,同大汉就此展开决战。”
高怀德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让高怀远完全摸不着头脑。
“坐山观虎斗,大汉和外族两败俱伤之际,我们收拾残局岂不更好。”
“所谓的坐山观虎斗只会错失良机,如果不能一举覆灭大汉,等到其缓过神来,高宋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兄长隐居日久,已经不了解现时的情势,并且朕的计划得到族老的全面支持,就不要再议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朕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陪大哥闲聊。”
高怀远直接封住高怀德的口,并且下了逐客令。
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待起身离去之时,突然听到高怀远阴恻恻的声音。
“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子瑜贤侄,他还年轻,有着远大的前景,陪着大哥隐居实在可惜,还是送到朝中效力,朕会好好培养他。”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一直神态平和的高怀德突然目射精光,犹如苏醒的恐怖野兽。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高怀远向后靠去,撞的龙椅发出不小声响。
高怀德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去。
此时高怀远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沁透,方才高怀德的眼神让他想起那个心机深沉的三朝“宰辅”。
而被其支配的恐惧,在那一刻充满了全身。
高怀远痛恨这种感觉,特别是在他已经成为一国之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