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契书上的朱砂印痕尚未干,一眼看过去已知大王干了什么好事。
李信胸口为之一窒,捂了半晌虚弱地道:“既然是公子的家事,自也轮不到本将军发落,烦请公子快些把夫人带回去好好管教,以免日后尊夫人将我府上的瓦揭去我还得登门道歉,好走不送!”
加上那连连摆手的姿态,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素来威严的秦王嬴政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脸皮竟会如此之厚,在四下的窃笑声中牵起夫人之手坦然离去。
摆脱了牢狱之灾的嫮儿长吁一口气,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被嬴政领回宫去。
手腕被麻绳绑了半日,已勒的有些红肿,嬴政先拿药酒轻轻擦拭,又敷好伤药,处理的十分细致小心。
嫮儿想着自己今日所作所为,未免有些胆怯,幽幽问道:“大王不着恼么?”
嬴政抬头,摸着她的脸颊微笑:“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惹上官非还是要小心一些,以免要受这皮肉之苦。好了,孤还有政务要忙,晚些再来陪你。”
嫮儿想着他大约是撇下一干朝臣匆匆前去解救她,自然不能多耽搁,就听话地点头。
虽说此次惹出了不小的乱子,可嫮儿生性活泼,没两日固态萌生,接着溜出去闲逛。嬴政并不阻拦,只是派人跟在后面跟着,也不惊扰。
嫮儿逛累了,就在街边的茶摊买了粳米茗来喝,顺便吃邻桌两姐妹的瓜。
“小妹,你那夫婿近来对你可好?”
“还可以吧!阮郎虽好,就是家中资产不多,这些日子我过的益发节俭了。”
大姐听罢数落:“谁让你当初瞧上他模样俊俏,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后悔了?”
小妹不服气,辩驳:“姐夫倒是家资丰厚,可他养了那么多外室,姐姐还不是过的不痛快?”
大姐脸上挂不住,辩驳道:“有钱人三妻四妾还不是常有的事!再则,你怎么能保证俊俏的穷男人就不出去沾花惹草?”
小妹点头:“说的也是,俊俏男人大多也不安分,我回去可要好好看着相公,以免被人偷了家!”
“那要是又有钱又俊俏的男人又该如何?”嫮儿听的津津有味,索性把自己的粳米茗端过来,又招呼店家上了甑糕和柿饼,打算边吃边聊。
两姐妹见来了个“自来熟”皆是一怔,好在倒也不觉得如何见外,相对大笑,大姐很有经验地问:“小妹子,你莫不是嫁了个又有钱又俊俏的夫君吧?”
嫮儿狠狠点几下头,对自家夫君的家资及容貌相当有自信。
大姐满面愁容“啧啧”几声开始喝茶吃糕,顺便对嫮儿谆谆教诲:“这有钱男人风流,俊俏男人多情,又有钱又俊俏那可是风流加多情啊!虽说小妹子你长的花容月貌,可这男人哪有嫌妻妾多的,你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说罢又摇头不止,甚是为她发愁。
嫮儿登时紧张不已,眼巴巴地望着她祈求出谋划策:“那我该怎么做?”
小妹热情解惑:“要么毁他的容,要么耗光他的家资。不过在我大秦,毁夫婿容貌乃是重罪,这个方法不划算,还是花光他的钱比较划得来。”
嫮儿如醍醐灌顶,起身道别:“那个……我回去花钱了,多谢两位姐姐指点……”说罢便匆匆跑开。
两姐妹对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冷颤,“姐姐……你说她不会把我们说的话当真了吧!”妹妹磕磕巴巴地问。
姐姐心下也十分不安:“不是……不会有这么傻吧……”
宫廷的财政都是由少府来管的,嫮儿自然不知道嬴政有多少钱,可加法她是懂的,初次要一百金,第二次就要两百金,一天来许多次,至少拿走千金。
少府得了大王的命令,不管夫人要多少都随她取,自然不敢不给,只是如此过了十天半月给钱的手都开始发抖,遂悄悄私下告诉了李信。
李信听罢也觉怪异,不过既然是少府所托之事,也就随意在嬴政面前提了一嘴,“听说嫮儿夫人最近开销颇大,已经花了数万金,少府那边想请示一下大王,是否继续由着夫人。”
嬴政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告诉少府,夫人爱花多少便花多少,不必请示。”
李信皱眉,小心提醒:“十天花数万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此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哦,很多吗?”嬴政诧异,大秦自百年前商君改革以来,一直富庶,再加上这些年夺了六国不少城池,国库很是充盈,连他私人的家资也不可计数,数万金不过是九牛一毛,嫮儿就算天天这么花,他也养的起。
“……”李信默了默,无话可说,既然大王觉得不多那就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