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巨响了,声音从空中传递过来。
霍飞都觉得自己几乎快站立不住了,心里却是越发绝望,以现在的状态,若是热气球突然失控坠毁的话,如果降落伞不靠谱,他只怕会死的连渣滓都剩不下。
“呼啦——!”
又是一阵狂风袭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甚至感到头晕目眩,而就在这时,忽然一股强劲的风力,从反方向猛然推动着热气球往前冲去。
热气球飘荡的速度,骤然提升了许多。
隔着数十丈远,霍飞旁边的另一个热气球的试飞员也吓傻了,一动不敢动,生怕掉下去摔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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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刮越大了,整片天空都被乌云遮蔽。
众人只好把祭祀用的东西全部遮盖好,以免等会儿风太大,吹翻了他们辛苦准备的祭品。
“咦?”
正在用布遮盖祭品的官员,突然发现,布匹抖动的频率似乎开始小了起来。
“风小了!梅驸马,风小了!”
景清奋力地扭动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身体,此时,景清的眼中,已经满是癫狂。
“云中无雨!成了!成了!哈哈哈哈!”
刚回到帐篷里脱掉繁复的祭祀礼服的李至刚,走出帐篷,正好看到这一幕。
之前听说,国师去狱中见了一次景清,景清似乎对自己不顾一切的行为给家人带来的痛苦,有了一丝悔意,但如今看来,恐怕深受理学道统影响的景清,还是在沿着那条绝路埋头前冲。
可景清便是不这样,也终归是没有活路的。
任谁都知道,景清现在活着,只是为了见证他的血誓结果了。
李至刚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梅殷的神色,则没有景清那么激动。
对于梅殷来说,他的心,在听到灵璧决战南军战败的消息时,就已经死了。
无论是往后的困守孤城,还是在狱中指使学生扰乱变法,亦或是对朱棣的诅咒,都不过是他最后的执拗罢了。
不过,此时眼见风渐渐小了,似乎刚才确实只是一阵狂风过境。
天上的云层漫卷过后,复又聚拢了起来,却半点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稍顷,风彻底地消散了。
梅殷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朱棣。这个赌你赢不了我,如今老天爷不下雨,那几个奇怪的东西纵使飞上天去,又能如何?难道是用人祭吗?简直荒唐!”
景清癫狂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大祀坛上,姜星火依旧仰头看着天穹。
风小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热气球可以顺利飞入云层播撒碘化银了,坏事是没法指望老天自己下雨了。不过总归来讲,还是利大于弊。
对于景清,姜星火虽然觉得他以身家性命来阻挠变法有些过于顽固,不过其人的操行,从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是无可挑剔的,对于这种短时间内扭转不了的道德观,姜星火没兴趣去较劲。
或者说,虽然景清对姜星火有着几乎无理的怨恨,但姜星火从来都没有把景清这个人当做对手。
姜星火的对手,是程朱理学,是无数反对变法的江南士绅。
而热气球的升空,其实本身就代表了某种对于程朱理学的鞭笞。
“天人感应?呵。”
姜星火摇了摇头,只说道:“拿纸笔来。”
身后宋礼一怔,旋即给姜星火找来纸笔。
姜星火干脆不去看天空中的热气球了,就着盛放祭品的案台,挥毫泼墨。
此前他一直没想好,要在邸报上发表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