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蹙眉道:“你说孔”
说到一半,朱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姜星火,姜星火点了点头。
“什么?!”朱高燧的反应有些惊讶。
而朱高煦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毕竟在他的心里,师父简直就是超脱凡俗的存在,赢才是正常的。
“怎么赢得?”
姜星火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两人辩经的主要过程。
朱棣的神色有点复杂。
虽然有些东西听不太懂,但孔希路的名声,他是听过的,既然能把孔希路辩赢了,那想来天下大儒,怕是真没人能赢姜星火。
而姜星火的这套理论,显然解决了理学解决不了的东西。
如此说来,姜星火是真的不声不响,又干了一件大事。
朱棣费解道:“既然赢了,那为何不把孔希路放出去?好让这些士子也都心服。”
“未必心服,甚至口服都困难,毕竟不是当众辩赢得。”朱高燧提醒道。
朱高煦这时候也问道:“那为何师父不选择当众赢了孔希路?他是理学的代表人物之一,如果当众赢了,岂不是能省很多事情?”
不选择当众,自然是因为姜星火在开始前也没有百分百必胜的把握,是朱高煦以为他十拿九稳而已。
但这话不能说,都已经赢了,说了掉逼格。
姜星火则是答道:“一是他自己现在也不愿意出去,二是不到时候,还需要孔希路这个诱饵。”
“诱饵?国师打算怎么办?”
朱棣有点感兴趣了。
“文人难心服,辩经亦是如此,与其舌战群儒,倒不如省些力气,如今孔希路被关进了诏狱,群情汹汹都嚷嚷着要救他,正好能把所有理学宗师都汇聚在一起论战。我的想法是干脆以孔希路为诱饵,放出风声去,设三座擂台,让理学一方自己选人当代表前来论战,若是能赢三座擂台,自可以进来看望孔希路。”
“三座擂台?”
“不错。”
姜星火点点头说道:“一曰王霸,二曰义利,三曰古今,让卓敬、张宇初、姚广孝,分别镇守。”
朱棣明白了姜星火的意思。
变法,所涉及最重要的三个理论难题,就是王霸义利古今三辩。
到底是行与民(士绅)休息的王道,还是行快速强国富民的霸道?
到底是重义,维护作为社会秩序基石的道德体系,还是一切以利为先,追求利益?
到底是师古还是师今?到底是法先王还是法后王?祖宗之法能不能变?
这些问题,若是一一辩论过去,未免太慢,人也太杂,就算有的理学宗师输了,还有会大把人不服。
而如今却简单了。
孔希路是四海名望之所在,他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高度疑似因为道统之争被抓进了诏狱,如果真搞这么一个擂台,那么想救他来出名,甚至以此成为下一代理学执牛耳者的大儒级人物,可不要太多。
如此一来,让他们内部推选出代表来闯擂,推选的自然是综合了资历和能力考量的人选,输了那就得心服,因为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
而如果无人能辩赢新学派出守擂的卓敬、张宇初、姚广孝三人,那么变法所面临的主要学术难题,自然也就有了答案。
如果能赢,后面还有姜星火等着他。
事实上,守擂的三人可都不是白给的,无论是“老年版解缙”的卓敬,还是“道门硕儒”张宇初,亦或是“学贯三教”的姚广孝,哪个放在儒家,也都是大儒级别里面的佼佼者。
“这倒是个妙计。”
朱棣微微颔首。
姜星火继续说道:“当然,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