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叹息一声:“这些鳖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钟馗自然知道阎王所指何意:“天庭和西方教气数未尽,这也实属正常,阎君坑杀了他们几百万人,灭了法通,为小阎君争取了世间,这已经算是大捷。”
阎王点点头:“暂时到此吧!只要我儿无恙,我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凡间,安葬了兕子后,夜云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坐在小院里刻木雕,每一尊木雕都是兕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从当年的小丫头,到亮丽的少女,到美艳的少妇,到风韵的妇人,再到垂垂老矣。
“十岁,十一岁,十二岁……六十六岁!”五十六尊木雕是一组,整整刻了十组。
这天,小院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夜云看到她的面容时叹息一声,颤颤巍巍的坐回自己的藤椅:‘坐吧!桌上有茶!’
来者解开斗篷,露出那张仪态万千的面庞,不正是小武?只不过转眼蹉跎五十载,她也老了,不再是那个小姑娘。
小武坐在夜云对面,看着满院子晋阳公主的雕像叹息道:“五十年了,你还是没变。”
夜云苦涩一笑:“为何要变?”
“我知道你有能力不让师姐离开你。”小武看着夜云的双眸。
“五十年了,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夜云轻轻放下刻刀。
“五十年了,你还是对我有芥蒂!”小武端起夜云的茶盏轻呷一口。
“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夜云淡然道。
“当年你是否想过阻止我?”小武露出无邪的目光,只有在夜云面前时她才不要伪装,也无法伪装。
“天道自然,为何要阻止?今天你的喜怒哀乐,都取决于你当初的决定,无怨无悔就好,何必在乎他人?”夜云双目微垂。
“唉!我们就不能像当年一样聊天?”小武叹息一声
“时光一去不复返,何必太过执着?”夜云拿起兕子十八岁时的木雕,用苍老的手不停摩挲着她的面颊。
小武不再言语,缓缓起身起身,对着夜云行了一礼,这一礼里面有感激,也有遗憾。
她明白,如果当年夜云出手,她永远无法登顶人生巅峰。遗憾的是他还是那样固执,明明可以与心爱的人长生不老,做神仙眷侣,可他却不愿打破宿命。
这一年又有噩耗传来,自己心爱的女儿和女婿过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夜云肝肠寸断。
安葬了女儿女婿,他不再刻木雕,每日孤独的坐在小院里仰望天空。
这日,又有人敲门。
他颤巍巍的拉开门栓,一个佝偻的老头走进来。
“鲶鱼?”夜云惊讶,这个忠心的家将怎么千里迢迢从川中来了。
鲶鱼看到夜云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跪下:“鲶鱼来见家主最后一面。”
“快快请起!”夜云上前搀扶。
鲶鱼执拗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当年的马槊取出,擦得锃光瓦亮,站在小院外。
过往的行人和村头村尾的人都跑来看热闹,鲶鱼努力挺直佝偻的身板,一动不动。
家人就在不远处看着,看的泪流满面,却并未上前制止,这是老人最后的遗愿,为家主站好最后一班岗。
傍晚,鲶鱼收起马槊,对着夜云休息的屋子再次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登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