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云渺拦住齐忱,脑海中灵光一现,面上出现惊喜磕磕绊绊道:“你不是说看到七八具尸体吗?我带了十个人,说不准已经有两人逃出去报信了呢。”
“这推断不妥。”段霖道:“谁知有没有刺客追上去杀人灭口,怎知只死了原地那几个?秦逸昏迷,我身上有伤,最合适的人选还不明了吗?何况他就是你一个侍卫,分内职责有何不可?”
“卖命的奴才尚且没怨言,你倒是先为他出起头了。”
“何况就算有人生还回去报信,难道无人带路能毫不费时找到你我所在?想想秦逸,他抱着你从悬崖上滚下来受了不少伤,万一撑不到那个时候呢?”
段霖口齿伶俐,一阵软硬兼施便将傻乎乎的小表哥骗个晕头转向。
趁着云渺心中小人打架的空当,段霖面向齐忱,疏懒笑容中带着几分阴恻恻的意味,“肯跳崖救主,想必这点小事更是不在话下了。”
“小郡王对属下颇有恩德,定然不辱使命。”齐忱这话分明是回给云渺,说罢转身便走入洞外寒风。
“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自然要感恩戴德……”
“段霖你说什么?”云渺呆呆望着齐忱远去的背影,回神后问道。
“我说咱们靠近点会更暖和。”
……
……
冬日入夜早。灰白色云层拥挤盘旋于半空,黑蒙蒙一片,透不出一丝半点月光。
半枯的树枝斜斜逸出,横亘在夜色与血色之间。四野荒凉寂寥,唯余枯草在微弱却凛冽的寒风中东倒西歪哭啸。
齐忱将手中剑狠扎入坚硬泥土,扶住剑柄缓缓跪下身子,双肩、胳膊、背部无一处不是刀伤箭矢。
若是想逃,以他的身手受些轻伤足已;若是真逃,无人拖延时间……小郡王定是活不成了。
做个刀尖舔血的侍卫,这样的结局并非未曾料到过。
只是,这样的心境却是始料未及。
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赴死。
一个母亲口中的下贱胚子,一个人人疼宠的金枝玉叶。
这合情合理本不该有一丝逆反。
可多少信徒都不知道,神坛上的人离地面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阶梯,仅凭自己磕破脑袋是连一星半点垂怜都求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