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或许会客套一句回头来探病,但他没有。
邵正国也知道,有这通电话就很不容易了。
挂断电话后,他侧过脸,看向旁边的邵岸之。
昨晚三个人都没合眼,这会儿付婉雯去联系安排护工了,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就剩下父子俩。
邵岸之眼底都是红血丝,整个人沮丧而落拓。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脑溢血,医生说老化的脆弱血管承受不了情绪原因引起的超高血压,直接破裂了。
预后情况现在还很难说,虽然老爷子生命应该没危险,但会不会落下其他毛病,没人能保证。
这都是因为他。
他当时也是气急了,所有人都逼他,他受不了。
邵正国盯着他,问他:“现在你满意了?”
邵岸之闭了闭眼,“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如果你坚持要和陈婧在一起,这只是一个开始,”邵正国冷笑道:“我被你气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爸!”邵岸之叫了声。
邵正国沉默片刻,说:“我赞同你爷爷的安排。”
邵岸之一下子愣住,“什么?”
“你和白梨尽快订婚,”邵正国语气很硬:“我倒要看看陈婧是不是那么没皮没脸,非要上赶着做小三。”
邵岸之不可置信,还想说什么,邵正国已经站起身来,“我去打几个工作电话,你知道公司里的事有多少吗?今天你爷爷病了,我不能去公司,是祀恂和我秘书在帮我处理公司的事,而你,所谓的正统继承人,除了惹我生气,你还做了什么?”
邵岸之语塞,想要辩解,又想不到措辞。
“别再继续让我更生气了。”邵正国拿着手机迈步,脚步声渐渐小下去。
邵岸之攥紧拳,很想发泄,但这里是医院,真没什么好给他砸的。
一整夜的担心,恐惧,加上此时深重的挫败感,让他多少有些消沉和迷茫。
良久,他掏出手机。
手机里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都是来自于陈婧。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这一切,选择性地忽视,在要退出微信时,目光扫到最上面的聊天。
和白梨的聊天框被置顶,这是他几年前的操作。
那时候微信刚刚上市,他大一,第一个加的好友是白梨。
但是白梨加的第一个好友不是他,而是她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当时他还挺不高兴的。
白梨当时说:“没事,不管加多少人,你肯定一直都在最前面。”
后来出了置顶功能,她将和他的聊天置顶了,给他看。
他这才满意,并将她的聊天也在自己微信里置顶。
现在点进去,里面的对话内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少了,最近更是没有了。
过去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倾诉对象都是白梨,曾经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他手指轻点屏幕,输入了几个字,又删除。
他想起,白梨已经将他删除了。
那他留着这个置顶聊天也没用,他想删掉,但盯着那个头像,手指久久没能落下。
屏幕暗了下去,他烦躁地将手机塞进衣兜里,心口像是破了个洞,有些空,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