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一下子就只剩下沉重的吸气声。
上官华还是愤愤瞪着他,要不是警察的拦阻和劝慰,恐怕他还得再吃上几拳几脚。
对此,张全勋只是茫然失神地哭泣着,干看着,看着好友那暴怒的模样。此刻他就好像傻子一样,嘴唇在颤栗,可却说不出话来。
他可是个倔强的男人,可今天,他竟然在众人面前如孩子一样痛哭流涕!但是他却没有生气或是愤怒,只是很悲切。
面子这个玩意儿,他早已丢掉了,也顾不上了。
浑浑噩噩中,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家的。他只知道,一路上,包括他的邻居们,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他们就像是看着大街上游荡着的精神病人一样,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那些鄙夷的眼神,那些恶毒的言语,那些挥之不散的冷漠,那些唯恐避之不及的嫌恶动作……一下子,世间仿佛变了一个样,他从现实突然就坠落到了地狱之中,饱受着烈火的煎熬。
他受不了,但却只能默默承受。
谁叫这是自己家的丑事呢?谁叫张茂那小子是自己的儿子呢?活该!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个人都会骂,活该!
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那个佝偻着的身体摇摇欲坠。那敞开的衣领,也在呼啦啦作响,无情拍打着主人的脸颊,似在责打他,怪他没有管教好儿子。
颓然坐了很久,张全勋这才被凛冽的寒风冻醒。
他将酒瓶送入嘴边,昂起脖子,咕嘟咕嘟大口大口猛灌着。想起这事,他就愤怒无比!但,也是无奈至极!
老子他妈的活了这么久,居然为了这个没用的东西哭了!
一想到这事,他又忍不住哭了。
在酒精的助燃下,压抑不住的悲愤之火升腾而起,幻成了无情烈焰,将泪眼蒸腾得模糊不清,也将眼白熔成了血红之色。他却不管不顾,任凭眼角处老泪纵横,任凭这些滚烫的热泪顺着下巴尖大颗大颗滴在地上。
酒瓶见底。
高度白酒让他的身体发了热,脖颈变得通红通红的。
身体虽然不冷了,可是,张全勋的心却冰寒得如地狱般的严冬,彻骨刺冷,心跳都快被冻结。
他抽了抽鼻子。
他带着茫然的眼神,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酒瓶中空空如也。
没了。
酒瓶被他随手一甩,在水泥地上翻滚出砰砰的清脆响声。这声音在凌晨的夜里显然尤为刺耳。但好在没人,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到这个颓废大叔的沮丧表情。
除了星火之外。
星火眼也不眨地默默观望着,心生出一丝同情。
但。
他没敢过去。再说了,他也知道,自己是狗,又不能发出人声来安慰,就算过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看到那个大叔带着死灰般的脸色,重新勾着头一动不动之后,他真的好想去安慰一下下。
犹豫很久,他还是没敢过去。
看着那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身躯,星火既着急又无奈。他全身心地关注着这个中年大叔,浑然忘却了去金沙区找刘大爷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中年大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要回家了吗?
星火这么猜测着。